九號的時候，曾恪還是沒能見到中國隊的主教練卡馬喬，這位因為家裡有事臨時離開球隊的西班牙籍主帥，直接放了中國隊全隊的「鴿子」，助教們告知球員，主教練已經先一步前往了新加坡，他會在那邊做好觀察工作，算是國家隊進行「踩點」了。

當然，這只是好聽的說法，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一支國家隊主帥賽前不和球隊匯合，而是單獨先去比賽場地，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就曾恪看來，這位外籍主帥的行為，多少有些不夠職業，大戰在即，卻是拋下國家隊為私事而離開，而在約定好的歸期也是爽約，直接一個人先「跑路」了，這樣的一名主帥，要說靠譜，反正曾恪是不相信的。

不過聯想到中國國家隊的管理似乎從來都很混亂，曾恪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國家隊成員，在這些事情人沒有任何的發言權，所以也只能是將不滿放在了心中。

……

九號傍晚，中國隊全體成員抵達了新加坡，當晚就在下榻的酒店休息，第二天則是要去比賽場地加蘭比沙爾體育場進行場地熱身訓練。

在酒店裡，曾恪總算是見到了那位只在報紙上見過的，堪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西班牙籍主帥——事實上，曾恪對這位一直沒見著面的主帥壓根就沒什麼好感，自是不可能去尋找對方，卻是沒想到，對方卻是在張行的陪同下，在用餐過後敲響了曾恪房間的房門。

「我只是對你很好奇。我看過高給我的一些有關於你的資料和比賽視頻，當然，我也有關注歐洲的聯賽，你的表現和能力，確實能力很驚訝。我很難想象，中國竟然能夠誕生出一位你這樣級別的球員，這讓我感覺到不可思議！」

並沒有太多的客套，一見面，卡馬喬就對曾恪讚不絕口，只是聽在曾恪的耳中卻不是那麼回事，嘴上雖然讚美的話，但正是這種口吻，卻令曾恪很不舒服，或許卡馬喬自己沒有意識到，但曾恪卻是「理解」得很透徹——是的，你很不錯，你踢球很棒，是一個真正的頂級球員，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感到驚訝，因為我根本想象不出中國這片足球荒土是怎麼誕生出你這樣的球員的。

這是一種赤果果的「鄙視」，鄙視中國的足球環境，也是鄙視中國的足球水平。

雖然中國足球確實很差勁，歷年來的成績也是糟糕透頂，但你現在拿著中國人給你的高額薪酬，話里話外卻無不透露著鄙視之意，還有那幾乎能感受到的高高在上的意味——你特么以為你是誰？你拿著中國人給的錢，跑來鄙視中國足球？你特么的欠抽吧？

曾恪沒接這茬，反倒是笑盈盈地道：「卡馬喬教練很愛你的家人啊！」

卡馬喬愣了一下，有點沒明白曾恪怎麼突然就跳轉了話題，只是笑著介面道：「男人真正的責任在於家庭，我希望我的家人們能夠幸福快樂。」

曾恪依舊笑靨盈盈：「我很認同這一點，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格外的佩服卡馬喬先生，為了家庭，連工作都可以暫時拋卻到一邊。儘管有人會誤會卡馬喬先生不夠職業，但我不會這樣想，家庭為重嘛！」

無論對於球員還是教練來說，職業與否都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問題，曾恪這番話幾乎是不加掩飾的指著卡馬喬的鼻子在罵：你沒有一個職業就教練的素養，你就是一個拿錢不干事的騙子！

卡馬喬終於回過味來了，因為怒氣導致臉色都有些發紅，從教練的角度來說，他放下球隊的工作獨自離去確實是很不職業的表現，但人都是自私的，卡馬喬不會認為自己真的不夠「職業」，而是覺得自己有正當的理由——估計還有骨子裡的高傲在作祟，或許在他心裡覺得，中國隊本來就這麼爛了，再怎麼調教也還是一塊爛泥，所以，教和不教，練或不練，都沒多大的區別？反正我把教練團隊留了下來，有他們看著就行了，至於球隊練得是好是壞，反正練或不練都差不多，也就無所謂了。

「你……」

卡馬喬心裡那個氣呀，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中國隊的主教練，如今卻是被一個球員近乎指著鼻子罵，心裡的火氣那就甭提了，此時卡馬喬心裡肯定是後悔的，早知道曾恪是這樣的一個刺兒頭，他說什麼也不會「力排眾議」要把曾恪徵召回國的，他是知道中國隊的水平，別說是國際舞台了，在亞洲能不能排進前列都難說，所以，他徵召曾恪回國的目的也不純粹——曾恪不是頂級球員嗎？那好啊，這樣的球員擺著不用就是浪費了，把他徵召回國，球隊成績有起色，那是自己慧眼識人，也算是能夠給中國足球一個交代了，要是成績不好……那他同樣是有自己的說法的，瞧，不是我的執教能力不行，而是中國隊實在水平太爛了啊，曾恪這樣的頂級球星都帶不動，我又能有什麼法子？

說白了，卡馬喬就是想要找個甩鍋的對象，曾恪現在是中國足球的標誌性人物，好壞他都能說，反正這鍋甩給曾恪拿是絕對沒錯的。

委實說，卡馬喬接掌國足的初衷就很簡單，或許一開始有想著幫助提高中國足球水平的想法，但呆得久了，清楚中國隊究竟是什麼樣的「妖…艷…賤…貨」之後，就放棄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很乾脆的就只想撈一票就走，中國隊給開出的薪酬可不低，典型的人傻錢多，自己要是不趁機大撈一票，那簡直都對不起自己！

結果沒想到……

卡馬喬指著曾恪，鼻子都快氣歪了，旁邊的張行連連說道：「卡馬喬教練，別著急，也別生氣，誒誒誒，犯不著啊……你可能是理解錯了，曾恪可沒那個意思，他這是在誇讚你，說你熱愛家庭呢……曾恪你也是的，說話要說清楚嘛，含蓄一點，別讓卡馬喬先生誤會了……」

張行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很強大的，硬生生的「指鹿為馬」，別看張行嘴裡還在埋怨著曾恪，但心裡別提有多爽快了，讓你這個老毛子和老子在球隊里對著干，讓你和我們豬協代表搶班奪權，這下爽了吧，被自己力主徵召的球員指著鼻子罵，哈，真是痛快啊！

當然，有些明爭暗鬥是不能擺在檯面上來說的，要是換了別的球員敢這樣懟主教練，不管立場怎麼樣，這其實都是一種挑釁行為，張行肯定會對那名球員做出一定的懲罰舉措的，不過現在的對象是曾恪……嘿，這位爺自己可是惹不起，卡馬喬你再牛，牛得過豬協，牛得過自己這個國家隊領隊嗎？別人一來國家隊連我都能懟，你算個雞脖啊！

張行給曾恪使了個眼色，近乎是拖著把憤憤不平的卡馬喬「拖」出了房間，也不知道在外面張行和卡馬喬是怎麼交流的，好一會兒，張行才重新回到了房間里。

「小曾啊，直接出言頂撞主教練，這事你……做得確實有欠考慮啊！畢竟是主教練，對球隊有很大的話語權的，上面現在和他的關係還算維持的不錯，球隊的一應事物都是由他在負責，這次你得罪了他，我擔心……」

張行的意思很清楚，現在國家隊行使主導權的是卡馬喬，曾恪這下子把他懟得不輕，估計卡馬喬不會給他好果子吃，明著來不行，但暗裡把曾恪摁在板凳上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曾恪心裡有些異樣，不過卻沒多大後悔，說衝動，是有一點吧，估計是這幾天在國家隊的經歷讓他心裡是有點憋悶的，今晚倒是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倒是全部發泄到球隊主教練身上了。

但要說後悔，那也就未必了，曾恪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卡馬喬這種執教態度，要是放在歐洲的職業俱樂部，保管分分鐘就有董事會來「制裁」他，你當職業足球是玩兒呢，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說白了，還不就是瞧不起中國足球，還不就是欺負中國人傻錢多！

見曾恪面色陰沉著不說話，張行心裡「咯噔~」了一下，自己怎麼給忘了，這位爺的背景可不小啊，而且自己還有小辮子被拿在手裡呢。

想了想，張行又寬慰道：「不過小曾你也別太擔心了，中國隊是咱們自己的球隊，可容不得外人胡亂指手畫腳，不能因為他是主教練，咱們就什麼都得聽他的吧……有些明顯不對的東西，我們也可以堅持己見，將他駁回去嘛……放心吧，他不敢太為難你的，否則……不但我不答應，全中國的球迷也不會答應。」

這意思就是，卡馬喬是主教練，但國家隊可不是他的一言堂，他要是敢一直把你摁在板凳上，我就有辦法讓你有出場的機會。

曾恪也是個人精，聞言笑著點了點頭，心想大舅哥給自己找的這個「狗腿」，還真特么的好用。

曾恪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問道：「張領隊有沒有想過真的成為一隊之主？」

張行頓時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