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曲靖淮才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也才注意到地牢里多了個人。
「你是誰,竟敢擅闖我曲家……」
曲靖淮痛並高漲的怒叱聲才剛出口,就被一道黑色的煙圈卡住了喉嚨,嘎然而止。
隨之而止的,還有他的呼吸。
人類的本能驅使讓他雙手抱住喉嚨拚命掙扎,幾乎憋死之時他才記起來自己是個修士,將自己的五感六識都封閉了,神魂切斷了與身體之間的聯繫,從頭頂天靈穴探出一點點以求生機。
宋慧蘭本能地想蜷起四肢遮醜,可四肢被鐐銬綳得直直的,她根本動彈不得。
已近枯萎的女子依稀可見容顏清麗,可她眸中濃濃的死氣、委屈與痛楚使她比死更為絕望。
少年不是沒見過這種絕望,他只是沒見過這種純粹因他這個人而動的絕望。
再加上女子體內那縷分明的,屬於他的氣息……
少年驀地便怒了,尋找近千年來第一次動怒。
「你,該死!」
右手再動,少年抬指指向角落裡,神魂半出竅以此偷生的曲靖淮。
一道漆黑若繩的魔氣自指尖溢出,纏上曲靖淮只探出天靈穴一點的神魂。
魔氣中十餘張骷顱頭不斷探出噬咬著曲靖淮的神魂,一口一口地竟「吃」出了優雅感。
曲靖淮的神魂不斷扭動掙扎慘叫著,卻是絲毫掙脫不得,甚至連求饒的話都沒空出口。
看到少年走向自己。
宋慧蘭目中流露出驚恐和萬般抗拒:「你……你別過來!」
但少年看得出,她並非不想他接近,也並非怕他。
她只是嫌自己現在滿身臟污,不想玷污了他而已。
十數萬年,他還從有過這樣的感受。
他甚至都沒有給宋慧蘭施清潔術,就那樣一指點上宋慧蘭的眉心,小心地讀取著她的記憶。
曾經那個單純的少女對商北鈺的一腔痴戀,毫無保留地融入了少年的識海。
昏暗的地牢里,一片凄慘的嚎叫中,少年輕聲低語。
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對眼前這個可憐女子的複雜情感。
他沒有商北鈺的記憶,但在他看來,商北鈺其實更應該喜歡眼前的這個女子。
商北鈺也應該是感動的,否則他就不會在最後的時刻,給她創造生機,送她過來。
「他找到她了嗎?」
「但是又殺死了。」
「你,是他送給我的禮物?」
「只是這禮物……」被曲靖淮這個小偷先偷走玷污了!
少年雙眸驀地變得一片猩紅。
他回頭看著凄叫不止的曲靖淮,伸手一抓,便將曲靖淮的神魂生生從天靈穴里拔了出來。
然後,他在自己肩頭挑起一縷髮絲,將曲靖淮的神魂綁在發稍處:「你若能在本座肩頭哀嚎滿十萬年,本座便留你一線生機。」
曲靖淮:「啊——!」
宋慧蘭愣愣地望著少年流淚,羞憤欲死,卻求死不能。
少年揮手劃開束縛著她四肢的鐐銬,依然沒有給她施清潔術而速度彎腰抱起輕薄如紙的她。
如同枯萎花朵的女子拚命掙扎著。
「別動」少年嗓音清冷而乾淨:「本座帶你去尋這世間,最聖潔的肉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