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鳳鳴與黑梟眼神交換，都讀懂了彼此心中之意。

黑梟狹長的眼眸自姬鳳鳴臉側滑開，眸內的溫軟轉瞬變得冰冷鋒利，猶如雪域深處被冰凍了千萬年的鋒利冰凌。

滾滾凍人心神的殺氣自他身上散發開來。

就連姬鳳鳴都是下意識一驚：對於黑煉獄的心結不是解開了些許嗎，他身上為何會有如此寒涼的殺意？

姬鳳鳴禁不住想伸手拉住黑梟。

他不忍蕭辰獨自沉浸在那冰冷的世界里，想將蕭辰拉出來，感受現實世界里的溫暖陽光，快樂自在地活著。

但腳邊的衣襟還被曹妙仙拉扯著。

姬鳳鳴低頭對上少女那瀕死的祈求的目光，終究還是半蹲下去握住了她的手。

他沒有替她們檢查傷勢，只是替她們點了穴止血。

大家都是習過武的人，心裡都清楚。

她們的傷勢太重，幾把劍刺過的地方都是致命處，就是神仙在世，也救不活她們了。

曹妙齡可惜而失望地看了看黑梟那蕭煞，看著莫名感覺悲傷和孤獨的背影，心中輕嘆一聲「無緣」，緩緩閉上眼睛。

曹妙仙卻是哭了，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回握住姬鳳鳴的手，唇角不停地溢血，呢喃道：「鳳鳴大哥，我叫曹妙仙，我叫曹妙仙……」

「我記住了」姬鳳鳴點頭，看著少女如此拼盡全力，想讓自己記住她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動容。

她們還是花樣年華。

如果不是因為他和蕭辰的出現，她們或許還好好的活著。

曹妙仙知道姬鳳鳴就算記住了她，也不是她想要的那種感情，但心裡還是很高興，咯著血拚盡全力道：「若是有來世，若是有來世我還能遇見你嗎？下輩子，我一定讓自己變成能配得上你的姑娘，若是我們遇見，你會不會，喜歡我？」

姬鳳鳴怔怔看著曹妙仙那含淚帶笑的眼睛，普通漂亮的一雙眼睛，沒有什麼驚艷之色。

但從這雙眼睛里，姬鳳鳴好像看到了一絲自己的影子。

他握著曹妙仙的手驀地一抖。

曹妙仙不堪理解，仍是期待而固執地望著姬鳳鳴，在等他的答案，遲遲不肯咽氣。

「不會，因為……」姬鳳鳴輕輕吐出兩個字，俯身在曹妙仙耳畔說了一句什麼。

曹妙仙微微瞪大了些眼睛，再看向姬鳳鳴的眼神仍是含笑的，帶著豁達與原諒，最後道：「那我們，做……」

少女失溫的手無力垂下，失去了生命。

姬鳳鳴縱是與她無甚交集與感情，但感受到少女真摯可貴的感情與善良，也是忍不住濕紅了眼睛。

仰頭忍下眼眶裡晶瑩的淚水，姬鳳鳴轉頭去看黑梟。

近城門那端。

黑梟如浴血殺神，背形筆直如標槍而冰冷如雪峰。

守城士衛都被驚動了，他們見是黑衣蒙面的歹人被反殺，也不好摻合這些江湖上的事，只是遠遠觀望。

地上屍橫遍布。

只剩為首那人還跌坐在地，驚慌失措地邊往後爬邊求饒：「你饒了我，你若肯饒我一命，我便告訴你一個關於你們東龍門全族命運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