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原州開戰

雖然黑旗團平平安安地進入了原州城，但霍虯整個人都百思而不得其解，他實在想不通建奴為什麼要這麼干！

他知道建奴已經盯上了他的黑旗團，一心想要吃掉黑旗團這支海北軍的頭等主力，但是現在他雖然與建奴發生了幾次小規模戰鬥，但是建奴似乎是故意把他放進了原州城，這跟縱虎歸山沒有區別。

雖然原州的城牆與城防設施在後金軍攻克原州的戰鬥受到很大破壞，但是現在原州城整體還在，而且城內的朝鮮軍民無比仇恨建奴，自然與海北軍團結一心，難道是阿敏與鑲藍旗還藏著什麼後手沒有。

肯定是藏著什麼後手！

但是霍虯想來想去想了大半天，還是想不出建奴會怎麼攻破原州城，包括收編過來的朝鮮義兵在內，現在黑旗團能運用的兵力已經超過了四千人，而且為了應付后金軍的長期圍攻，黑旗團還特意多帶了海量的火藥鉛子和其它軍需物資。

而且后金軍撤退太倉促，現在原州城內的糧食、柴草足夠支撐一個月時間，看起來一切都不成問題，那后金軍會怎麼對付黑旗團？

只是霍虯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后金軍具體的下一步行動方針，直到白曉風大聲報告他：「團長，建奴又殺出來！原州以北發現了多支建奴大舉南下！」

建奴又殺回來了！

這本來就是在霍虯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們不趁著黑旗團向原州運動的大好機會發動攻勢，反而等到黑旗團主力進入原州並從容進行部署調整之後才重新展開攻勢，霍虯只是想到了一點：「皇太極與阿敏這是不是吃錯了葯，或者以為我霍虯布置的原州防線是紙糊的！」

雖然覺得皇太極與阿敏是吃錯了葯，但是霍虯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了一切戰鬥部署，畢竟戰爭是容不得任何差錯。

他現在懷疑后金軍已經在原州城內布置了姦細，或是有著自己所不掌握的一條暗道，或者是其它方面的部署，所以他一刻都不能鬆懈，而且還需要從原州的居民之中徵集更多的義兵與義勇，反正有他霍虯在，原州就穩基泰山。

只是當他親自看到后金軍的陣容之後，霍虯就立即改變了主意：「向督撫救援，立即向督撫救援，鑲藍旗這一次至少是出動了一百個牛錄，不對，是至少一百五十個牛錄！」

說鑲藍旗出動了一百五十個牛錄或許是誇張的說法，但是現在阿敏與鑲藍旗似乎是全部本錢都砸在了這個小小的原州城之上，他們似乎在後方沒有留下任何留守兵力，而是傾巢而出壓向原州。

霍虯也算是見過大世面，過去也見過建奴出動如此規模的大兵力，但問題在於當面面臨如此之眾的后金軍的時候，一般都是海北軍主力傾巢出動，而現在是他一個小小的黑旗團面臨著至少五萬后金軍。

沒錯，不是五千，不是近萬，不是上萬，不是兩萬，而是整整五萬之眾！

霍虯第一時間就作出了這樣的判斷，而霍虯手下的兵力雖然號稱四千，但是有一大半是新招募的朝鮮兵，真正的海北老兵不到兩千！

不對，考慮一路上的傷亡與留在後方的部分兵力，真正的海北老兵還不到一千八百人，而真正納入海北軍體系之內的朝鮮義勇也不到四百人，其餘的朝鮮義兵在這樣的大決戰之中根本發揮不出大作用。

只是霍虯看著如此華麗的陣容，除了驚嘆之後又是深深的不解，阿敏這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葯！

他怎麼能把這次侵朝金軍的主力全部砸在了小小的原州戰場上，卻連後方與側翼都不要了，而且海北軍擅長防禦，阿敏就是在原州之戰最終獲勝，最終這支侵朝金軍也要失去大部分戰鬥力才對！

說不定阿敏的鑲藍旗會在攻擊之中直接被從平壤北上的海北軍援軍徹底殲滅！

只是明明覺得這件事非常不對，但是看著城下不計其數的戰旗，數都數不過來的諸色戰馬，無數披著戰甲的精銳步兵，還有大量的火炮、火槍，看著這黑雲壓城的場景，霍虯不得不屏緊了呼吸。

不管這場戰鬥結束以後阿敏的鑲藍旗會不會失去戰鬥力或是遭受重創，反正他的黑旗團肯定是退下來補充兵力才行。

只是阿敏並不給霍虯任何思考的時間，鑲藍旗現在已經在第一時間展開全面攻勢，他朝著濟爾哈郎大聲說道：「大汗的謀划能不能成，就看濟爾哈郎你的表現如何了！」

濟爾哈郎不由狠狠地瞪了阿敏一眼，他知道阿敏看不起自己這個弟弟，所以才把這種驅趕朝鮮僕從的臟活交給自己自己這個固山額真大人。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這種小事交給個牛錄額真就足夠了，就算牛錄章京分量不夠，找個梅勒章京出手處理就夠了，何必讓自己這個固山額真來出手。

只是埋怨歸埋怨，他也知道眼下事關重大，他大聲說道：「讓最近投附的這批朝鮮牛錄好好表現，表現不好你們知道該怎麼辦！」

說是讓這些朝鮮牛錄好好表現，實際卻是讓他們干起了陣前督戰的臟活，讓他們自此以後無法回頭。

這幾個朝鮮牛錄自己固然要冒著海北軍的槍林彈雨對原州展開攻勢，但是他們更重要的使命是驅趕數以萬計的朝鮮平民用人命去填平海北軍的這條防線。

只是他們既然投靠大金國，就別想有什麼回頭路，只是濟爾哈郎實在沒想到這幾個朝鮮牛錄雖然一聽到要跟海北軍白兵相接就手腳發軟，但是讓他們干督戰的臟活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們對付裹脅過來的朝鮮平民可比大金兵還要狠毒得多，嚴格來說這些新投奔大金國的朝鮮甲兵在這方面簡直是瘋子，發起瘋他們可不管自己督戰的對象也是朝鮮人。

在跟海北軍接陣之前他們就連砍帶劈殺死了幾十名被裹脅過來的朝鮮平民，而且看這陣勢這些朝鮮僕從軍不敢往前沖的話，他們能把這幾千人都斬盡殺絕，殺到後面連哭聲都聽不到了。

這些已經有些麻木的朝鮮僕從軍一面心若寒冰，一面卻覺得自己有活命的最後一線機會。

而且這些朝鮮人出身的牛錄章京也擺事實講道理，讓這些剛剛拿起武器的朝鮮僕從軍明白除了拿下原州城之外沒有任何出路。

雖然原州是一座真正的大城，但正因為原州是一座大城，大金國才有攻破原州的希望，李朝曾經在原州城部署了三四萬將士，最多時李朝在這裡部署了七八萬官兵，而現在城內的海北軍不過是千餘兵力而已。

正是因為城裡只有千餘名海北軍，而且大金兵撤出原州城之前已經把城牆、護河城在內的城防工事破壞了大部分，因此現在的原州城簡直就是不設防的存在，大家只要拚死一搏拿下這原州城皇太極大汗與阿敏貝勒就會重重有賞，而且能保全宗族。

事實上，大部分裹脅來的朝鮮平民只求活命，對於功名富貴並沒有要求，但是這些朝鮮人出身的牛錄章京提出的條件卻是切中了他們的要害，他們戰死沙場固然是一件極其痛惜的事情，但是他們卻必須要替自己的宗族與親人著想。

因此這一次原州之戰從一開始就是朝鮮人的自相殘殺，霍虯與白曉風一直覺得這些朝鮮義兵如果沒有海北軍的調教，根本就是不堪大用，但是霍虯根本沒想到這些朝鮮義兵殺起裹脅來的朝鮮僕從軍簡直就是殺神下世。

建奴一開始就打定了蟻聚攻城的主意，反正這些裹脅來的僕從軍都是朝鮮人，死多少他們也不會太在意，現在從原州城各個方向都衝來了黑壓壓的亡命之徒，他們手上只有一些極其粗劣的武器，而且連一具皮甲都沒有，就在朝鮮甲兵的驅趕之下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了原州。

原州城內的海北軍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當面被裹脅過來沖城的朝鮮流民沒有八千也有五千人，但是很快白曉風就下達了第一道命令：「開火！」

雖然在這個距離上開火的命中率很低，海北軍在多數情況下是等到敵軍抵近以後再集中火力反覆射擊，但是現在提前開火絕對是極大的仁慈。

海北軍的幾輪轟擊造成的傷亡並不算太大，但是這些朝鮮僕從軍的士氣就受到了很大打擊，一些僕從軍怒吼著朝著原州城衝來，而更多的朝鮮僕從軍而在屍體與傷員之間不知所措甚至大哭起來，眼見就要全面崩潰了。

只是在他們行將崩潰的瞬間，新編成的朝鮮牛錄卻是及時地沖了上來執行軍法，一時間人頭落地無數血潮噴涌，被他們殺死的僕從軍甚至比海北軍槍炮轟擊殺死的還要多。

而這些朝鮮僕從軍也被極大的恐懼所壓迫，紛紛變成了一群近於麻木的瘋子，他們繼續拿著粗劣無比的兵器沖向了原州，根本無視海北軍的槍炮轟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