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廢立之事

一聽到袁崇煥突然說自己明白了，那邊馬世龍幾乎是跳了起來：「撫院您明白了什麼，跟我們說一說，我們也好做好準備！」

袁崇煥冷笑一聲：「恐怕柳督撫是想在朝鮮行廢立之事了，所以才要朝廷許他在朝鮮國便宜行事！」

對於關寧軍與海北鎮來說，這是一件十分敏感的事情，而且風險極大，因此袁崇煥想來想去，覺得柳鵬這所謂「便宜行事」，必然是與廢立朝鮮國王有關，扶植一個新朝鮮國王出來才能讓海北鎮的投資有所回報。

一聽到袁崇煥這麼說，這些在場的關寧軍將領全部愣住了，那邊趙率教已經說道：「柳督撫這膽子也太大了吧，這是廢立朝鮮國王的大事，就是禮部都未必能做主啊！他只是區區一個督撫而已，就敢有這樣的膽子嗎？」

只是趙率教剛這麼說，那邊滿桂已經說了：「其它外藩或許有問題，但是朝鮮不同，柳督撫若真要廢立朝鮮國玉，絕對是名正言順，甚至可以說是撥亂反正！」

一聽滿桂這麼說，趙率教也已經明白過來，現在在位的朝鮮國王李倧頗有些名不正言順，他是通過政變手段推翻了光海君李琿上台。

大明朝對於李俟倧的即位十分不滿，幾乎是捏著鼻子認了，如果現在柳鵬出兵朝鮮順便把光海君重新拉出來即位，在朝廷與諸位大臣眼中，不但不是名不正言不順，恰恰相反這簡直就是在撥亂反正。

因此趙率教當即就問道：「前任朝鮮國王李琿似乎尚在人世？」

而袁崇煥直接回答了他的問題：「確實還在人世，只是被流放到了濟州島，但是柳督撫若是想讓他複位的話，隨時可以把他從濟州島召回來。」

這已經是朝鮮國的內政之事，但是現在包括袁崇煥在內，在場的幾位關寧軍核心人物神情都變得極其嚴肅。

那邊趙率教已經說了：「我相信柳督撫有這樣的膽量，畢竟他一向膽大包天，我聽說金國努爾哈赤的阿巴亥大福晉出奔海北，柳督撫不但知情不報擅自收容了阿巴亥大妃，甚至還與這位阿巴亥大福晉雙宿雙飛給老奴戴了一頂綠帽子！」

這件事不管對於明國還是建州女真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醜聞，所以知道內情的人極少。

但是關寧軍的這些核心人物卻是第一時間獲得了確切的情報，除了感嘆著柳鵬色膽包天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之外，大家就只有流口水的份了，頂多是現在這個時候拿這件事說上柳鵬幾句而已。

「嗯，柳督撫既然敢不跟朝廷打聲招呼就收容阿巴亥並納為妾室，廢立朝鮮國王這種事自然更不在話下了！」

袁崇煥當即答道：「這件事我得跟朝鮮國好好提個醒，讓他們明白柳督撫這次來者不善，一定要小心防備！」

雖然話是這麼說，實際袁崇煥還是不能把柳鵬與海北鎮怎麼樣，因此趙率教十分不滿地說道：「除了通知朝鮮國一聲之外，還有什麼辦法沒？難道柳督撫想要便宜行事，我們除了答應之外沒有任何辦法嗎？」

袁崇煥可是堂堂遼東巡撫，理論上可是遼東戰區的總負責人，大家都覺得他的權力大得無限，柳鵬如果想貿易廢立朝鮮國王，以袁崇煥的地位既然已經知道柳鵬的意圖，怎麼會能埋個坑給柳鵬跳下去，到時候海北鎮就會處於極其被動的局面。

事實袁崇煥也曾這麼想過，只是他很快就拒絕這個誘人的建議：「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麼救援朝鮮，我們關寧軍現在忙於在大小凌河與錦州築城，怎麼去救援朝鮮，只能寄希望於海北鎮身上，所以柳督撫想要廢立朝鮮國王，就隨他去吧！」

說到這，袁崇煥唏噓不已，雖然他也知道柳鵬如果把光海君重新推出來，或是扶植一位新國王，對於關寧軍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特別是關寧軍還有可能被迫站出來為海北鎮站台支持柳鵬救援朝鮮，但是他也是迫於形勢已經不得不這麼做。

他與后金議和的行動是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對不管是遼東經略王之臣還是其它大員，甚至包括大部分閹黨幹將，大家都認為與后金議和是與虎謀皮，最後結果是大明得不償失，而現在這些人的預言眼見就要實現，一旦朝鮮與東江崩潰，關寧軍就處於極其不利的戰略態勢。

特別是草原上的蒙古人一看到明金之間有議和的可能，直接就說了狠話「你漢人全沒腦子，終日只說我們不助兵，你自家馱載許多金帛，著喇嘛替他弔孝求和，反教別人與他為仇，我們也不如投順也罷了」，而這些蒙古所說的話現在已經通過遼東經略王之臣的奏摺成為眾人皆知的事情，以至於現在袁崇煥快處於人人喊打的地步。

而現在關寧軍既然不可能出兵救援朝鮮，那麼袁崇煥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柳鵬與海北鎮的身上，他繼續告訴這些關寧軍的核心武將：「海北鎮再么胡鬧亂搞，那也只是在朝鮮國亂搞，那終究不是大明之地，只要他能牽制住建奴幾個月，等到我們築城成功，那一切都好辦了！」

在場的武將也明白過來了，既然要讓柳鵬出兵救援朝鮮，那麼也要給以柳鵬名義才行，那邊趙率教已經問道：「撫院大人，能不能借這個機會敲打一下海北鎮？」

他還是覺得對海北鎮採取又拉攏又打擊的策略，而袁崇煥也順著他的口氣說道：「先給他們吃點甜頭，然後再慢慢敲打……」

只是怎麼既打擊又分化海北鎮，袁崇煥與關寧軍的這些將領們一時間還找不到頭緒，而且更糟的是，他們對剛剛這件事稍有頭緒的時候，卻從旅順傳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海北軍進攻海蓋受挫，部隊傷亡頗大！

根據關寧軍獲得的情報，由於部隊傷亡過大，現在海北鎮似乎有放棄救援朝鮮的打算，因此袁崇煥一下子著急起來了：「告訴柳督撫，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海北鎮肯繼續救援朝鮮，我什麼條件都能答應！」

而現在的李修維則是鎖緊了眉頭，就在昨天他還想著借著這次進攻海蓋的機會好好表現一番，好把自己的這支部隊能名正言順整合成一個步兵旅，今天卻是考慮怎麼在進攻中減少傷亡的問題。

說起來損失總體不大，這次進攻海蓋雖然大舉用兵，但是柳鵬卻採取小心謹慎的策略，就象李修維所部實際就是一個小型的步兵旅，除了李修維的昌邑團之外，還有與昌邑團同出一源的復州團一起協同作戰，而且真正參加正面進攻的作戰實際只有一個加強營而已。

李修維自然是拿出了手下最好的步兵營來擔主攻任務，並配屬了十分華麗的陣容，以為自己即使不能一個衝鋒就把前面的建奴營壘拿下來，但是在攻堅作戰之中憑藉昌邑團的豐富經驗，怎麼也能大獲全勝。

結果就是建奴的防線堅固程度、複雜程度連同火力密度遠遠超出了李修維的意料之外，李修維現在終於知道當初皇太極進攻南山防線是怎麼樣的情形，先鋒營甚至連第一道防線都沒拿下來就陷入了建奴的密集火網之中。

建奴把這些年繳獲明軍與海北軍的各式輕重槍炮火器都拉到防線上來不說，而且還修築了不計其數的槍眼、炮眼和其它工事，結果就是海北軍不管前進還是後退都被受到建奴的火力攻擊，並不斷有兵員被射殺。

過去李修維只看重建奴野戰決勝的能力，對他們運用火器的能力不屑一顧，但是他今天不得不承認，建奴太擅長於在戰爭中學習戰爭，不管是這蜂巢一般的防線還是運用火器的能力，或是不計其數的槍眼、炮壘，或是其它部署都稱上有海北軍的八九分水準。

雖然海北軍同樣是以守備著稱，對於怎麼快速建造一條防線也有心得，但是怎麼打破這種蜂巢一般的防線卻還是始終辦法不多。

最後的結果就是先鋒營損失頗重，特別是主攻連足足傷亡了五十多人還被迫遺棄了部分傷員與屍體，整個連隊被迫撤下來只能充當營預備隊，其它各連與助攻部隊同樣是在建奴的壕溝面前撞得頭破血流。

雖然總傷亡不過百餘人，但是李修維卻是第一時間感覺到對面的建奴已經是煥然一新，即使是增加兵力與裝備，仍然很難攻破眼前的這道建奴防線，他只能朝著旁邊的參謀問道：「黑山團那邊情況怎麼樣？」

「情況比我們還要糟一些，建奴的火力太密集了，但是你也知道季進思是個硬漢子，什麼時候都不願意退下來，結果全團傷亡了近三百人才被迫停止進攻！」

昌邑團只傷亡了一百多人就被迫中止進攻，而季進思的黑山團卻是傷亡了近三百人才停止進攻，損失幾乎是昌邑團的一倍，而且這還是柳鵬親自命令才讓季進思最終停止進攻。

只是聽到這個消息李修維就敏感起來：「這防線到底是出自誰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