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眼看著就不行了，我這有點事要交代，我和你爹一輩子咱的家也早就分利索了，我這也沒啥私房東西了，這匣子里的金銀花生首飾都是巧蘭和孩子們給我的，我也沒用完都留著呢，你和你弟弟兩個就用不著了，我就平分給孫孫們留個念想吧，首飾是蘭子在京城給我買的，我留給丫丫吧。」李老太說的是七娘的女兒。

所有人都聚在屋子裡，女人們低著頭眼角都有淚水，巧蘭也一直低著頭難過的默默垂淚。

「其他的就是幾件衣服，這件福字的衣服是蘭子給我們繡的，花了好多功夫，我們倆要穿這件走。其他的沒啥了，我手上的這個青玉鐲其實不值錢是你爹娶我的時候給人家做工賺錢買給我的訂婚禮，我喜歡跟我下葬，我和你爹要合葬在一起的，等我們走後，蘭子你跟傳虎走吧，你爹娘有學武學文孝順著也不用你擔心，你回去吧，他們百年之前會給你寫信的。以後家裡的事你不要多管了，這是我和你爺爺的意思，也是你爹娘的意思，升米恩斗米仇，親人也是如此的，這次是給你個教訓吧。其他的就沒了。」

李老太他們這個歲數，棺木和壽衣幾乎都是早有準備，壽衣更是二年一換新，絕不會耽擱，這次回來巧蘭就給重新做了全新的壽衣，十分精美好看，花了很多時間給做的。

「沒啥事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去吧後事安排好吧。」李老太平靜的揮揮手讓兩個兒子去安排了。

巧蘭之前冬日爺爺奶奶病的時候就很擔心就給栓子和瑜哥寫了信，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擠點時間回來，可惜栓子過年都沒能趕回來。

大家魚貫退了出去，只有巧蘭和傳虎留在最後了，傳虎嘆息一聲握住她的手給予安慰和力量。

李老太朝巧蘭招招手，巧蘭立刻走到跟前緊挨著老太太，「奶奶，別離開我。」她壓抑的哭著，似乎明白了什麼也預感到什麼了。

「傻孩子，你是個好孩子，你做的夠多了，你對得起李家對得起蘭子了。」李老太一句話石破驚天。

巧蘭臉色瞬間蠟白一片，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很意外卻覺得理所當然。

李老太目光渾濁卻很睿智，摸摸她的頭，「老天厚愛我李家，沒有你也沒有李家的今日。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李家的地方，更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從來沒有。你做的足夠好足夠多了，就算她在也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了，相信我。孩子你該過自己的生活了，該放手了。我失去了一個孫女，卻也多了一個好孫女，老天對我李家不薄啊。」

「奶奶，嗚嗚嗚！」巧蘭崩潰的嚎嚎大哭。

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李老太做的想的依然是給她鬆綁，是責任的鬆綁，也是告訴她你永遠都是李家的女兒。

「我走後在我們旁邊立個衣冠琢吧，我孫女是個命苦可憐的孩子，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李老太太平和的笑了笑。

「我記住了。」巧蘭哭的泣不成聲。

秘密不再是秘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你們下去吧，我想陪他一會。」李老太扭頭望著已經陷入昏迷中的李老頭眉目祥和，多了一抹溫柔的情愫。

巧蘭被傳虎扶著退了出去。

到了堂屋巧蘭抬頭看見眾人眼巴巴的眼神，「準備兩個人的，他們是要合葬的，生同衾死同穴，他們是要一起的。」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李青山和李青淮嘆息一聲，不出所料。

巧蘭看了眼傳虎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直勾勾的望著他，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傳虎理解的點頭，「我去安排你放心。」

巧蘭疲憊的坐在奶奶經常坐的躺椅上，整個人昏沉沉的，栓子跟著出去忙乎去了，瑜哥守在她的跟前，乖乖的一句話也不說。

正在打架忙碌的時候，子軒和咩咩匆匆趕了回來，「娘，我太奶奶太爺爺咋樣了，我……我路上耽擱了一些。」咩咩整個人額頭上都是汗，是起快馬趕回來的，可以說是千里迢迢了。

「你進去看看吧，你太爺爺已經不行了，你喊喊他他知道你回來會開心的。」巧蘭揮揮手，渾身疲憊無力，提不起精神頭來。

咩咩深吸一口氣控制一下情緒，然後一步一步走進了老人的卧房，不久裡面就傳來咩咩壓抑的哭聲。

當天夜裡李老頭走了，李家一片悲哭之聲，掛起了白幡，就在大家還抱著僥倖的態度，期盼老太太還能留下的時候。

老太太親眼看著大家給老爺子穿上了巧蘭親手繡的壽衣整裝妥當后，當日夜裡就跟著去了。

李母悲痛難忍一下氣迷心竅撅了過去，讓人抬了回去暫時歇息。李青山領著李青淮和兒孫輩女婿們一起忙活老人的葬禮了。

此時牡丹得了村民的消息才匆匆趕來，剛剛醒來準備幫忙的李母，看到一身紅衣的牡丹怒火萬丈，衝上去啪啪給了兩個嘴巴子，「從今以後你永遠不是我的兒媳婦，滾！」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學文騙我呢。」牡丹捂著臉十分委屈。

「滾，我跟學文一起去的，學文騙你我也能騙你么？」李青淮氣憤的瞪著牡丹，滿嘴說瞎話，我這麼大歲數騙你幹啥，就為了騙你回去吃個團圓飯么，還是騙你見老人最後一面啊。

「你走吧，你我夫妻情斷，從今以後各自安好吧。」學文面色冷漠平靜，如同看陌生人一樣看著牡丹，不喜不悲。

牡丹望著學文痛哭出聲，此時卻已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若以前學文是生氣是賭氣，也許還有挽回的餘地，今日看到學文這樣的眼神，她知道他們徹底結束了，從今以後都不會再有挽回的餘地了。

牡丹跌跌撞撞的回去了，李青淮對著他的後背吐了一口痰，「高看她了。」

「不過是個外人，他真的留下我還覺得噁心呢，走了才好呢。」李青山也瞧不起牡丹這樣的行為，甚至都沒有為爺爺奶奶留下上柱香的意思，給你一巴掌你就跑了，那你來幹啥的，看在爺爺奶奶往日疼你的份上，你也該留下給爺爺奶奶上柱香吧，這要求不過分吧。

給了一巴掌受不了委屈就走了，這真是好理由啊，是我們打了你不讓你留下的，所以你才走的，不是你故意要走的，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