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看了有點不忍心，他也是學武的，經過農莊的事也殺了不少人了，他能明白大牛叔叔心裡的那份憋屈和難過，從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英雄，變成了圍著圍裙做飯的廚子，這種巨大的落差是個有抱負的爺們心裡都會難受的。

他動了一下想去安慰大牛叔叔，大牛叔叔是從西北被帶回來的，他還和大牛叔叔一起對練打架過，大牛叔很實誠，那是真揍他，讓他在對戰經驗上漲了不少知識，學到了真東西，心裡是感激的。

巧蘭一把摁住他，眼眶有點紅，他們是真正的保家衛國的英雄啊。

她湊近兒子耳邊說道：「英雄流血不流淚，英雄不需要同情憐憫，那是對他的羞辱。」

栓子驚訝的抬頭望著母親，這一刻他明白了為什麼父親只有母親一個女人哪怕是得勢了升官發財了，依然不改初心，其實比母親更好更大氣更出色的女人多得是，揚州那種地方不可能沒有人送瘦馬的，但父親看都不看。

因為母親是唯一懂父親的人，是懂武將心思的人，知己難求啊。

大山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以為自己做錯了事惶恐的站在那裡，好可憐好愧疚的表情。

「大山去切肉，記得要領，切得慢不怕關鍵是要切好，慢慢練總能好起來的。」巧蘭也不讓大山去安慰，大牛真的不需要，你這時候去好心安慰，只會讓大牛更覺得自己是個廢物，是被人同情的可憐蟲。

他受不了，他可以接受傳虎的幫助，卻無法接受巧蘭這樣百姓同情的目光，這是有本質區別的，也許別人是不會懂的。

過了一會大牛果然若無其事的回到了廚房，大山傻兮兮的望著他，大山個頭略矮一些，仰著頭一臉崇拜愧疚的望著哥哥。

大牛看著大山傻獃獃的樣，又無奈的笑了，狠狠揉了他的腦袋一下，「拿刀的時候要心無旁騖，切不好不要緊還可以慢慢練的，去做吧，我們一起學。」聲音平和堅定有力，完全看不出心情不好的樣子。

栓子扭過頭看了眼巧蘭，伸出大拇指無聲的誇讚母親，大牛叔是真爺們。

「大牛叔，一會了你教我耍刀好不好？」

「好，一會練累了我教你。」

「謝謝叔。」

大牛又愉快起來，乾的十分有勁，巧蘭轉過身平復情緒，又面帶笑容繼續認真的教他們做羊湯。

「羊湯啊，熬得就是個耐性，你看現在湯幾乎成了白色，你嘗嘗這個味道，記住這個味道，以後到了這個程度就可以開張啦。肉熟了記得嘗一下，要酥爛卻不能柴，所以火候要控制好。你的燒餅做的已經很好吃了，幾乎沒問題了。就是羊湯還要掌握火候，其實就是細心耐心，實在不曉得什麼時候肉該出鍋，我告訴你個小竅門，用筷子戳，非常輕鬆的一戳肉就被扎透了，就可以嘗一下口感，幾乎就能出鍋了。反之戳的時候還有點費勁，蓋上蓋子再來一會，不需要等太久了。」

「成我記下了，我在琢磨一下。」

「做吃的啊，就是個用心，把控好每一個環節，肉要新鮮宰殺的，材料要選好的，菜要當天新鮮的，湯要熬夠時間，就如同你們練武一樣，差一點都是不行的，吃的東西進嘴巴一嘗就知道你下足功夫沒有，這個最是騙不了人的。」巧蘭慢條斯理的講解著。

「嫂子我記住了。」大牛認真地點頭。

前前後後因為忙這事巧蘭忘了外面的烏糟事，心情倒是一點點變得好了起來，大牛實誠誠懇，有時候不知變通，偶爾說話閑聊會因為這個性子耿直，變成了笑點，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氣氛十分歡愉，大牛因為和大家接觸十分愉快，情緒也開朗許多。

羊湯做的越來越好了，大牛成也是他的性子耿直不知變通，敗也是他的性子。

雖然一開始學的很慢，但大牛非常執著，每一個環節都把控的十分嚴格甚至是苛刻，燒餅做的比巧蘭還好，速度溜的飛起，羊湯也完全達到了巧蘭的程度，甚至還略微好上一絲呢，尤其是肉味道非常棒。

「大牛，你好厲害啊，就照這個水平保持，保證你開業后不久后就會有人了。」巧蘭伸大拇指誇讚他。

大牛嘿嘿的笑著，和大山一起笑的十分開心。

等他們學完已經是兩個月了，店鋪的裝修已經完成了，古色古香用的木料也是挺好的，瞧著都很清爽雅緻，並不是髒亂差的地方。

巧蘭看了眼栓子，他會意的笑了，拿出一個匣子遞了過去。

「大牛，這是你虎子哥上朝前讓我給你的，他讓我告訴你，老爺們腿斷了也是漢子，咱就是干小吃也能紅火，咱走到哪都是有擔當有能力的漢子。」

大牛捂著臉嗚咽的哭了，他看到了匣子里是那件鋪子的房契，還有一張銀票。

開店需要資金，也需要一段時間的堅持和耗損，所以巧蘭和傳虎為他提供了一些錢。

「大牛嫂子有個事求你嘞。」巧蘭貼心的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嫂子你說，只要我能辦得到的，我絕不推辭。」大牛擦乾眼淚，十分認真鄭重的望著巧蘭。

「是栓子，虎子哥沒有太多時間教導栓子，他喜歡刀，我想求你平時得閑了給指點他，尤其是西北的事他不懂，可我知道他早晚要走的，我攔不住。」巧蘭摸摸栓子的頭嘆口氣，有些無奈卻也很驕傲，孩子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標這是好事啊。

栓子低下頭不敢看母親的眼睛。

「嫂子你放心，這是小事交給我了，就算我不能拿刀了，咱好歹還認識幾個朋友呢，怎麼樣我也不能讓栓子啥都不知道就往西北闖啊。」

大牛應了下來，巧蘭也挺高興的，就將匣子塞給他了，「別跟嫂子客氣，有些東西用錢買不來，起碼我兒子的命不是用錢能買回來的，權當你給嫂子一個臉面成么？」

大牛捧著匣子眼淚在眼眶裡來回滾動，重重的點頭。

「好了，店子已經裝修好了，就差招牌了，你哥沒給你起名，你自己起名了掛上去，木料都給你弄好了，你只管想好名字，我找人給你寫了弄好，給你出出名。」巧蘭都想好了，去要相爺的字去。

「哎，我聽嫂子的，山子你替哥哥給你嫂子磕個頭啊。」大牛眨巴下眼睛，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