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少,古公子來了。」郝雨報告道。
「哦,請他進來吧。」吳天點點頭,眼睛繼續盯著書看著,嘴裡淡淡的說道。
郝雨點了點頭,用腕錶對講機向門衛下達命令。足過了十幾分鐘,古公子才在一名門衛的帶領下,氣喘吁吁的順著小徑爬上這座位於山腰的小廳。
「哈哈,還是天少這地方好啊,簡直就是人間仙境。」古公子距離老遠,就哈哈笑道。
吳天這才放下書本,站起身子,微笑著說道:「古公子客氣了,我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躲個清凈罷了。」
古公子臉上笑容不變,心裡卻不禁不爽,吳天這話是話裡有話啊,這是在說他在這兒多清凈,自己跑來打擾,就是惡客了,也或許還在表示吳天自己本想尋清凈,可江浙那兩位卻不斷打擾,迫不得已自己才收拾他們的。
不論是那種說法,毫無疑問,古公子這個說客,今天只怕難度極大。
江浙那兩位大老闆,思來想去這件事情只能私下解決,且不說公·安部是人家吳家的地盤,更別提人家現在還證據確鑿,想讓人家放人,可不是他們兩張臉皮就能做到的。
甚至現在放人都不是最重要的目標了,僅僅因為誹謗,頂天就是關幾年罷了,可人家要真揪著這件事情不放,真要對兩個兒子深挖細查的話,只怕後果就難以接受了——對於他們這種公子來說,哪個屁股地下是絕對乾淨的?
所以,現在的關鍵,還是要趕快獲得吳家的諒解,讓他們放手,最起碼也要讓吳家不會一查到底。
可如何說服吳天,派誰當這個說客,死來響其,似乎只有古公子合適了。
這件事情請官面上的人肯定不合適,最好的辦法就是請一位和吳天地位相當的公子哥出面,這樣就等於把問題局限在了公子哥鬥氣這個層面上,就算最終談不攏,事後事情也不會上升到父輩這個層面山上來,至少可以包住兩位大老闆不失。
另外,古公子的身份地位,在圈子裡是要比吳天稍微高那麼一點點,卻也可以說是同一量級,由他出面說和,既給足了吳天面子,也不至於顯得以勢壓人,最是合適不過了。
於是,為了派系大局,古公子就不得不出面了——真要讓江浙那兩位因為這件事情陷進去,整個團系的實力都要因此大損了啊!
「古公子嘗嘗我這新茶。」吳天微笑著說道。
郝雨奉上的茶,用的只是普通的玻璃杯,透明的杯子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茶葉不沉不浮,全都根根直立的懸停在杯子中間。
「嗯?這茶葉有點意思……」古公子說道。
「這茶叫君子毛尖,不沉不浮,正如君子不狷不狂。」吳天淡淡的說道。
古公子微微一頓,吳天似乎話裡有話,可這話卻又正如這茶葉一般,讓人不知道究竟何意。
「好茶。」古公子端起玻璃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
吳天微微一笑,也不言語,只管端起杯子自己也品起茶來。
古公子卻哪兒有吳天這樣的閒情逸緻,他可是有著任務的,眼見吳天不開口,說不得只能主動說起來:「天少,江浙那兩個傢伙的事情,我聽說了,實在是太可惡太可恨了!這次無論如何必須秉公執法,從嚴懲處!」
吳天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說道:「都是三十而立,我認為立的不是事業,而是心志。這兩年我感覺脾氣好了很多。」
古公子一愣,對於吳天說話的節奏,實在有點跟不上趟。不過略一品味,心裡不由得鬆了口氣,吳天這意思是如果放在前幾年,肯定要大開殺戒了,現在脾氣好了,是要放他們一馬?
古公子臉上泛起笑容,正要開口道謝,卻不想吳天竟然介面又道:「不過,有些人卻不這樣認為,第一次你放了他們,他們反倒認為你怕了他們,說不得又會變本加厲的再衝上來,實在讓人心煩啊……」
古公子頓時笑容一僵,卻是沒法再開口了。
江浙的事情,他十分清楚,甚至池公子後來找的那兩個盯梢大師,還是由他介紹的呢。
「古公子,我們也認識很多年了吧?」吳天又微笑著問道。
古公子面容再次一僵,的確認識很多年了啊,當初自己老子還沒上位的時候,他就見過吳天了,天人居開張的時候,他還是那裡的常客,那時候吳天在圈子裡就已經名聲震天,天才兒童可是方老爺子的座上賓,更是所有公子哥眼中神秘的存在,自己那時候卻是什麼都不懂的圈內新丁,對於吳天心底里頗有些敬仰之情。
不過自家老子上位之後,古公子身份水漲船高,對於吳天就不是那麼服氣了,雖然表面上還保持著足夠的和氣,可早已經認為自己要比吳天優越,後來吳天又和自己這邊鬧過幾次矛盾,很是折損了自家派系的利益,這就讓古公子對吳天更多了幾分恨意,雖然矛盾沒有公開,可背地裡古公子並不介意恨恨的收拾收拾吳天,所以這次池公子一說要對付吳天,古公子便暗中增援。
可誰知道這個天才神通,還是那麼厲害……
「有十來年了。」古公子回答道。
「算是老朋友了啊,」吳天淡淡的感嘆道,「既然如此,我就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這次的事情就秉公處理好了。」
古公子心裡暗嘆一聲,吳天這話依舊是話裡有話啊。
首先說這個秉公處理,就是說吳天只追究這一件誹謗事件,不會深入調查了,事情到此為止,不會再殃及他們的父輩家人。而那句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則是告訴古公子,你的面子這一次就算是用光了,今後大家就不見得還是朋友了。
畢竟這次古公子來當說客,是要讓吳天讓步,這哪兒是朋友的作為?
古公子不知道自己這次來,究竟算是有得還是有失。
「多謝天少了。」古公子雖然心中悵然,口頭上卻不得不道謝一聲。
吳天微微一笑,端起了茶杯,卻並不喝水,只是輕輕吹著水面,古公子就知道這是在端茶送客了。
古公子站起身來,說道:「不打擾天少清凈了,有空再聯繫。」
吳天也站起來,微笑著點點頭,卻並沒有一句挽留或者客氣的話,古公子就更清楚吳天剛才一番話的態度了。
話都懶得和你說了,自然是不再當你是朋友,甚至連熟人都算不上。好在吳天還帶了幾分微笑,不然只怕就是連陌生人都不算,而是把你當了仇敵!
古公子很清楚,暗地裡給吳天下下絆子還可以,真要公開和他撕破臉,那絕對是非常不明智的,就算團系如今發展強勁,也絕對不能和吳系反目,那後果可就太嚴重了。
所以,和吳天徹底成為路人,反倒是一個不錯的結局了……
眼看著的古公子下山,被門衛領著遠去,吳天又坐回去,拿起了桌子上的書,不過還沒看上多大一會兒,高陽就從山上晃了下來。
「姓古的走了?」高陽說道。這話純粹就是多此一問,他是在山上看到古公子離開才下來的,甚至這次古公子來訪,都是先通過他聯繫的吳天,才確定下拜訪的日期時間的。
「走了。」吳天淡淡的應道。
「怎麼說的?」高陽問道。
「兩個小的公事公辦,別的不再追究。」吳天說道。
「太便宜他們了吧?」高陽憤憤的說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嘛。」吳天微笑著說道,「不提他了,說說上次那個司長的事情,現在他什麼情況了?」
「還能是什麼情況?人還被調查著呢。」高陽說道。
吳天點點頭,他已經派韓忠調查過了,那個司長本身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在當前這種大環境下,可以算得上是比較不錯的了,平時也就是下邊來辦事兒的人請著吃吃喝喝,伸手要錢這種事情倒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家屬也沒有利用他的職權牟利的情況,甚至根據消息,那副字畫雖然是名人真跡,不過價值也並沒有那麼高,因為這幅字畫並不是其巔峰作品,只是早期練習作品,實際市場價值也就是一二十萬的樣子。
根據這個情況,吳天就有心搭救一把了。不過,這個案子還存在一些其他的問題。
「這件事情背後是有人推動的,目的不是這件案子本身,而是那個位子。」吳天說道。
懷璧其罪的情況在體制內其實也很常見,這次的人家之所以動手,目的並不是為了哪位司長本人,而是他屁股下面的位子。所以,雖然只是一見有點瑕疵,就立馬有人蹦出來發難,反正只要一「雙規」,基本上就沒人能躲得過去的,只要哪位稍微被揪出一點把柄,他屁股下面的位子就要易主了。
好在到目前為止,哪位還沒有屈招,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有三個條件。」吳天說道,「第一,他不能承認這幅畫是對方送的,或者表明收這幅畫的時候,認為這是贗品。」
「第二,要保證對方取得項目,並不是因為這幅畫,而是因為對方的確符合條件。」吳天抿了口茶,道,「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要查清楚這件事情背後究竟是誰在推波助瀾。」
「你是說,這件事情背後存在黑手?」高陽皺著眉頭問道。
「不然你以為呢?」吳天淡淡的說道,不過端起茶杯的時候,眼睛里卻閃出一絲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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