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突兀冒出來的稱呼讓施然「噗嗤」笑出了聲，眼淚卻還在掉個不停。

害怕用自己的衣服擦會摩傷她的皮膚，寧譽一直重複著用指腹為她擦眼淚，再將那含著些許熱度和淺淡香意的液體隨意蹭到自己的衣服上：「乖乖真的不要哭，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不是我不該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你反應不過來……」

施然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反正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當這個外表清雅如空谷幽蘭其實內心住了個強大小野獸的女子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寧譽就知道……

自己這輩子，真的逃不掉了。

自己這輩子，真的就只能是她了。

自己這輩子，原來真的可以幸運至重逢重拾那種真真切切愛著的感覺，愛到在她身邊，自己身上的每個細胞都、才叫囂著蘇醒，裹挾著乍破天光的暖意……

愛她，愛活……

愛她，似活……

「乖乖你別哭了……你再哭我就跟著你哭出來你信不信！而且我保證比你哭得更厲害你信不信！」

故作惡狠狠又捨不得地點了一下施然的鼻尖，察覺到對方的鬆動，寧譽立馬軟了音調接著勸：「乖哈，你哭著美，我哭著丑，別辣了你的眼睛……你覺得我太急了不接受也沒關係，反正我知道你還是單身……」

輕咳了兩聲，寧譽一半玩笑一半認真。

「反正我還有大半輩子陪著你慢慢耗，慢慢重新追你，慢慢重新寵你，慢慢陪著你一起變老——」

「我不願意。」施然倏地道。

寧譽一愣，低頭望向那雙濕漉漉的翦水秋瞳處，卻是什麼質問也不捨得說。

扣在她後腦勺的手指從驟緊到更緊，再到慢慢放鬆，寧譽扯了扯嘴角，安撫道：「不願意也沒事兒……我那麼渣，你願意才——」

「我年齡不小了，」一本正經地迎上男子目光，施然認真臉，「我不想三十歲之後再結婚，成為高齡產婦生孩子也有風險。」

年齡不小？高齡產婦？！

這些……是什麼意思？！

她是有別人了？！還是想和自己徹底劃清楚界限？！

寧譽周遭的氣場一降，沒有說話。

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施然自顧自繼續：「儘管親口承認出來很慫，反正我更慫的事情都做過也不怕了，一直有關注你，關注這個一直在關注我的你……寧譽！」

她忽然之間叫出他的名字，雙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環上了他的腰肢。

寧譽一頓。

「寧譽，」施然重複叫他名字，強撐著雙頰酡紅，「你好好求個婚吧……我會答應你。」

頓住的寧譽徹底石化，經歷無數大風大浪化險為夷的腦袋無論如何也消化不了此刻的簡單幾個字。

我會答應你……

下一秒——

似是鄭重，似是嚴肅，施然咬著字字音節般，道：「我會說答應你，我會說我願意，我會說無論貧窮富貴聚散別離一直在一起……大抵我端了這麼多年淡泊清高的架子，就是為了如今，在你面前，放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