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晚上喝咖啡不利於睡眠，寧執墨仍舊講茶几上的杯子端了起來，在削薄的唇瓣上暈染開一圈淺淡的水漬，他沒有說話。

「都是男人，我明白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選擇。」儘管聽來的版本都是寧執墨沒有選擇，許時還是猜得到自家准女婿的沉默代表什麼。

「你不是在事業和魂淡之間選擇了事業，而是因為事業可以肩負起魂淡的未來，」眉梢揚了點弧度，許大總裁漫不經心地繼續，「我很欣賞你這樣的做法，也很支持你這樣的做法。」

難得流露出一絲讚許的神色，他接著道：「所以，我在安排魂淡的同時，也會幫你開導開導她……無論如何，你才是那個要和她共度餘生的人——」

「許叔。」

寧執墨突然喚出清淺的兩個字來。

迎著對方徵詢的眼神，他修長的手指在彎成半圓的杯柄上敲了敲，嗓音同震音一樣清脆，「咔噠咔噠」地透過夜空傳來……

「我從來不想她把選擇留給我，我想把所有選擇都留給她。」

寧執墨清朗的容顏似遠山之黛，飄渺讓人看不清。

「不管我是下部隊，還是走其他路，我的所有決斷都是在我主觀判斷的範圍內，於她最好……不管她是出國，還是和說的那樣一刀兩斷，我希望她的決斷，都是於她最開心……」

「簡言之，」寧執墨停了一下，繼而直視著氣場強大的許大總裁的眼睛，一字一頓，「她在或不在，她走或不走，她分或不分……任何時候她回頭，我都一直在。」

深邃的眼眸中彷彿浮現出某道如花的笑靨，他聲線染上一抹顯而易見的溫和，裊裊繞心柔：「並且，一直愛。」

從「我欲與君相知」的《上邪》，到瓊瑤阿姨的「像霧像風又像你」。

太多的海誓山盟，在此刻，在這個瞬間，都不及他對旁人說的關於她的一句話，來得更讓小魂淡驚心動魄。

不說永遠，不說生死。

一向淡泊近遙天孤月，他說——

她在或不在，走或不走，分或不分，任何時候只要她回頭，他都會一直在……並且，一直愛……

不長不短一句話的威力堪比千軍萬馬，浩浩蕩蕩踏過小姑娘動亂不寧的一顆心，踏得她渾身血液凝固，只剩下眼眶有感，酸酸脹脹……

饒是許時聽到這話，也經不住微微失神。

「一直愛？像你現在一樣愛？」許時表示懷疑，「暫且不說城池和秦畫，單憑你是寧家三少，如果魂淡十年八年不回來，你覺得寧老爺子會允許你孤獨終老？不會給你指定聯姻？」

「噗嗤」倏地出了聲，寧執墨緩緩笑了起來，好像有點沉溺，好像還夾雜無賴。

他說：「從愛上她的那刻起，我的世界便只剩下許淡淡這一個選項。」

「眼裡心裡，一切一切都是她……寵慣了這一朵傾國傾城獨一無二的嬌艷玫瑰，我如此心氣，眸中又怎麼會入其他奼紫嫣紅，只能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