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個村？」陳鋒指著前邊寥落的幾十戶人家問，不用進去他也知道，人肯定很少。
「是。」楊勇點頭，解釋道，「這裡土地貧瘠，山巒起伏，很多地方都是荒無人煙，一個村要說起來地方倒也不小，但人很少。當然，這幾十戶也不是全部，還有一些人，住的更偏僻一些，有的在某一座山的半山腰，有的在山腳下，方圓幾千米就一戶人家。」
小雯問：「那些人難道不出門嗎？住的那麼偏僻，為什麼不搬家，就算是搬到這村子里，和大家一起也好過一戶人家孤零零的吧？」
楊勇搖頭，道：「一般他們很少出門，每逢趕集的時候會到鄉里買點生活用品，每次都得走幾個小時。從早上天不亮出發，等到了鄉里，買好東西又要走幾個小時，回到自己家裡基本上天就快黑了。」
「事實上，我以前也奇怪為什麼他們不搬家。後來才知道，他們住的那麼偏僻是有原因的。這邊土地貧瘠，能種植的土地很少，他們的家都是祖輩傳下來，連同周圍的土地一起。之所以不願意搬家，一個是因為沒錢置辦新家，另一個是捨不得祖輩留下來的土地。」
「那麼。」聶平恍然，好奇道：「那些土地，我是說一戶人家，一年靠種植能掙多少錢？」
「幾千塊吧。」楊勇道，「這還是毛利，人工費就不算了，除掉種子，化肥，純利潤還沒這麼多。」
「你想，隨便你種玉米還是稻穀，也就一塊錢左右一斤，一戶人家一年也就能收個幾千斤。幾千斤，幾千塊錢，但他們得一點點從山上背回來，沒有公路，沒有汽車，說實話，如果讓我去，肯定受不了。」
「種地太辛苦，而且收入也不高，所以很多人都外出務工去了。」
「不過外出務工也不容易，這裡的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很多不過小學畢業，年輕一點的，初中畢業。就這樣的文化程度，在外邊也確實找不到什麼好工作，收入也只能說一般。」
「一年到頭也存不了多少錢。不過在村裡人看來，還是要比在家裡種地要划算很多的。」楊勇說道，將車停在村口，帶著陳鋒他們進了村子。
這時候正好是中午時分，村子里開始升起一縷縷炊煙，有村子里的小孩子看到楊勇，歡快的撲了上來。
不一會兒，一群小孩子就將楊勇圍住，不停的叫叔叔，楊勇拿出一些糖分給小孩子們，一群小孩很開心，剝開一塊糖慢慢的吃著，或者說是舔，因為不捨得一下子就給吃完。
一群小孩好奇的打量著陳鋒和小雯、聶平，有些怕生。
楊勇看向陳鋒，陳鋒微微一笑，走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面前，小女孩衣服有些破舊，一些地方線口開了。如袖口、衣領的地方已經磨損嚴重，不過洗的很乾凈，模樣秀氣，眼睛大大的，分外清澈。
「小朋友，我們是你楊叔叔的朋友。」陳鋒伸出手，微笑道，「我叫陳鋒，你可以叫我陳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看了楊勇一眼，見楊勇點頭才回答：「我叫小芳。」
「小芳。」陳鋒又問，「你上幾年級了？」
小芳有些扭捏，低著頭道：「我還沒上學。」
陳鋒一呆，看向楊勇，楊勇道：「這裡是沒有幼兒園的，小芳才六歲，還沒上小學。」
說著，楊勇指了指這裡的七八個孩子，補充道：「這些孩子都是還沒有上學的，一些年紀大一點的在鄉里的小學上學，每天要走幾個小時的路，早上天不亮就出發，帶上午飯，中午在學校吃，下午放學再走幾個小時回來。等天開始黑的時候，孩子們就差不多回來了。」
這裡沒有幼兒園，只有小學，還要走幾個小時才能到，孩子們每天都要走一個來回，早上天不亮就出發，晚上黑才回家，那是怎樣一種情景？
陳鋒默然，小雯已經紅了眼眶，聶平也有些看不下去。
見陳鋒表情有些異樣，小芳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手心裡有一塊糖，送到陳鋒的面前說：「叔叔，吃糖，吃了糖你就會開心了。」
「小芳，你吃，叔叔牙疼，不能吃糖。」陳鋒微笑道，看著小芳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糖塊，他只感覺眼睛一酸，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來。
村子不大，來了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村子，一些老人也趕了過來。
看到人越來越多，陳鋒乾脆叫楊勇帶著眾人去車上搬東西，把作業本、鉛筆、橡皮擦、米糧等東西都搬了下來。
至於怎麼分配倒是不勞陳鋒費心，楊勇不是第一次來了，對村裡很了解，知道該怎麼分配。
不一會兒，眾人多少都領到了一些東西，對陳鋒千恩萬謝，不少人邀請陳鋒去家裡做客，陳鋒看向楊勇，最後決定去小芳家。
小芳的父母外出打工，要到過年才會回來，家裡只剩下她和爺爺奶奶，兩位老人也就五十來歲，但臉上已經布滿了皺紋，頭髮也已經花白，不過人很好，對陳鋒他們十分熱情。
小芳家也是土石結構，一共三間房，一間是「敞屋」，開著大門，也就是所謂的客廳。另外左右各一間屋子，分別是小芳爺爺奶奶和小芳父母居住，邊上還有一個土石搭建的小棚屋，是廚房。
在房子後邊還有一進棚屋，裡邊養了兩頭豬，幾隻雞，一股臭味順著風吹過來，十分刺鼻，小雯和聶平眉頭立馬一皺。
「很難聞嗎？」陳鋒瞪了兩人一眼。
「沒。」
「還，還好吧。」
小雯和聶平連搖頭，面露苦色。
事實上陳鋒也覺得難聞，但他知道不能表現出來，否則會傷小芳一家的自尊心，所以自己忍著，故作輕鬆，拉著小芳的手走進「敞屋」。
小芳爺爺陪著陳鋒說話，小芳奶奶則又是殺雞，又是洗菜的，小芳也在一邊給奶奶幫忙，非常的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