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關行之覺察到握著的小手有些僵硬，輕輕晃了一下，「做個檢查而已，有沒有懷上都無所謂，我們不是還有安安嗎？」
說到安安，程路瑤的心鎮靜不少。
幾項常規檢查后，拿到單子，她不敢看，先送到了醫生那裡。
醫生年紀有些大了，從醫多年，經驗豐富，她只是掃了一眼，就說：「懷孕十一周了，之前沒發現嗎？」
十一周，那就是兩個多月了？
他們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那麼長時間，一般人早該發現不對勁了。
只是程路瑤的月事一直不準，加上身體情況，要不是她在意秦暖說的話，哪裡會往這方面想。
不過醫生都說懷孕，那就是懷孕沒錯了！
就好像天上掉下一塊大餡餅，驚喜又難以置信。
程路瑤抓著關行之的手，歡喜的無以復加，開口的嗓音都顫抖了，「醫生，您說懷孕，是真的嗎？」
醫生盯著電腦在打字，「真的啊。」
「那……」程路瑤壓下心裡的狂喜，帶著不安問，「醫生，寶寶健康嗎？有沒有問題？」
「挺健康的，檢查的數據都很好，我開點葉酸和鈣片，你記得吃就行。」很快，醫生把單子打出來，交給他們，就埋頭忙自己的事。
程路瑤把單子收好，打算下去付錢拿葯，站起身了，發現關行之還站在原地，一點反應都沒有。
關行之盯著醫生，舔了舔唇，把程路瑤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您確定孩子沒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其他的以後按時來產檢。」醫生有點不耐煩了。
關行之不依不饒，「那……她真的懷孕了嗎？」
醫生抬頭，用著極其異樣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視著，「你們是夫妻嗎？」
正常夫妻在得知懷孕都很欣喜，可他的話，怎麼聽都覺得不想要這孩子。
「我們當然是夫妻。」關行之平靜的回答完，扶著程路瑤出了診室。
交錢拿葯的時候，關行之不讓她多走動，叫她在大廳坐著就行，等他把一切都處理完，才帶著她回家。
一路上，程路瑤整個人都是飄的，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捧著單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依然無法相信懷孕的事實。
她掐了一把胳膊，有點疼。
「你做什麼？」關行之對她自殘的行為不大高興，「你掐我就行，掐自己做什麼？」
程路瑤不客氣地掐了他一把，「疼嗎？」
關行之在開車，為了保證安全，他不敢分心去摸臉，扯了扯嘴角，「你覺得呢？」
「你也疼對不對？我不是在做夢，」程路瑤撫著狂跳的胸口，「關行之，我真的懷孕了！」
「嗯。」關行之表情很淡然，好似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似的。
他們之前出門的動靜驚醒了程母和張嫂，一回到家，兩個人都迎上來，問：「怎麼去醫院了？醫生怎麼說？有沒有事？」
「沒事，母子平安。」關行之簡單的回應，跟說明早要吃雞蛋餅的口吻沒什麼兩樣。
「那就好那就好。」張嫂放下心來，突然，她捕捉到很重要的幾個字，大驚，「太太，您懷孕了！」
程母看到安安后，才得知程路瑤沒法生育，還暗地裡為她傷心了許久，好在安安聽話乖巧，她把這事也放下了。
現在聽到女兒懷孕，她的眼淚頓時掉下來，抓著她的手不住地吩咐需要注意的地方。
等程母念叨完，程路瑤上樓回到房間，沒一會兒，關行之端著一杯熱牛奶過來，讓她喝完。
喝過牛奶，關行之扶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溫聲開口：「很晚了，快點睡覺。」
程路瑤倒是想睡，可關行之的反應實在太令人難以捉摸了。
她懷孕，他就一點不開心？
這不是他們一直都期望的事情嗎？
為什麼他的態度那麼冷淡？
「關行之，」程路瑤沒忍住地問，「你是不是不高興？」
「我怎麼會不高興？」關行之立即否決了她，「我們等這一天都等了很久，不止是驚喜，還有不辜負我們當初的抉擇，我這輩子除了你跟我結婚那天，沒有比現在更高興了。」
唔……
說得很動聽，但他的語氣會不會太平淡了點？
跟一片沒有波瀾漣漪的湖面一樣，完全不覺得他有多開心。
「睡覺吧。」關行之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快速終結了這個話題。
他的冷漠，讓程路瑤有些失落。
原有的困意，也一併消失了。
關行之臉上依舊沒有情緒起伏，甚至比平日還要冷峻。
他給程路瑤蓋好被子，打算繞到另一邊去關燈，可是站起身走了兩步之後，他突然忘記自己要做什麼。
他頓了頓，走回來，又走過去。
兩三米的路程，他走了十來遍。
關行之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就是心裡好像被塞滿，堵得慌，急需發泄。
他一直在床邊晃悠，程路瑤看不下去了，「你在做什麼？」
關行之的腳步停下，「我……」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很想冷靜一下，但又能肯定，他此刻非常冷靜。
「我就是……」關行之解釋不出來，只覺得口乾舌燥，又不想喝水，而是想喝點酒。
他早就把酗酒的毛病給戒了，別說跑酒吧待一夜，他連應酬的時候都是淺嘗輒止，從未喝醉過。
此刻，為什麼突然想喝酒？
不行，萬一把腦子喝不清醒了怎麼辦？
「瑤瑤……」關行之想了一陣，用著真摯而又哀求的口吻，問，「我能出去抽根煙嗎？就一根。」
她懷孕了他不開心就算了，想去抽煙是哪門子出了問題？
程路瑤閉上眼，不理他，「隨便你。」
關行之本就不怎麼吸煙，翻箱倒櫃的，好不容易翻到一包煙，他拿了一根咬在嘴裡，撿了打火機，走出陽台帶上門。
煙剛點燃，他如同隱忍很久的癮君子，狠狠吸了一口。
結果用力太猛，不住地咳嗽起來。
他咳的很激烈，把眼睛都咳紅了。
關行之沒再抽，趴在窗戶邊，盯著前方無人的街道，任由寒風吹亂他的髮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