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人站起身，往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些不知情的，壓低聲音問發生什麼事。

「那位太太說，關太太手裡的孩子不是他們親生的。」

「啊？我在門口，親耳聽到關總說那是他兒子啊。」

「說起來，我的確沒聽聞關總什麼時候生了個孩子……」

紛紜議論的聲音，不斷往這邊傳過來。

關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站起身，臉上掛著為難的表情，似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好一陣，把圍觀的人胃口都吊足了，她才慢吞吞地，有些吃力地開了口，「這孩子跟我們關家，是沒有血緣關係……」

「天哪！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這孩子究竟是誰的？為什麼關總會說，是他的兒子？」

「難道真是撿來的？一個孩子，去哪兒撿？」

爆炸性的真相，讓場面一時炸了鍋。

沈太太掃了一眼情緒激動的眾人，唇角微微一勾，表情十分自信，「關夫人都證實了，就說明我沒撒謊，這孩子跟關家沒有一點關係，可我不知道，你們找一個毫無關係的孩子，目的是什麼？」

緊緊抱著安安的程路瑤，臉色有些發白，關夫人看在眼裡，胸膛那口堵著的氣終於通順，整個人暢快極了。

她今天專門請來的人，都不好對付，雖然被關行之逼走了一個，可是最不好惹的一位，還是沈太太。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看程路瑤這小賤人能玩兒出什麼花樣來！

關夫人都可以想象，等一切被拆穿后，程路瑤會有多窘迫，而她曾受到過的狼狽，也終於能一雪前恥！

「我看關太太對這孩子好的出奇，據我所知，把他帶回家，也是關太太的意見。」沈太太一字一句咬字非常清晰，跟做了充分準備，故意針對他們一般。

她稍作停頓了一秒，把目光放到程路瑤臉上，「關夫人幾次跟我說過，關家人丁不足，行之是關家唯一的繼承人，就怕有人心懷不軌，惦記著錢財，關太太結婚一年不到，自己無出，短短時間裡帶了個孩子回來，是不是怕……」

「怕什麼？」關行之唇角噙著一抹弧度，卻沒有一絲笑意，「瑤瑤是我的妻子，安安是我們孩子，有我在，他們有什麼好怕？倒是你，跟我見面一個小時不到，就挑撥我們和睦，還旁敲側擊關家的錢，你又懷著什麼居心？」

關行之的質問，是把她方才想污衊程路瑤的髒水，反潑到她身上？

沈太太眸子一冷，面色不改，「行之，你跟外人說的一樣，對她用情至深，不但沒血緣的孩子，你能視如己出，連她無法生育，你都能不在乎！」

「什麼？關太太她……」

「年紀輕輕的，怎麼會……」

說到底，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許多人把聲音壓得很低，不敢太高調，只是看程路瑤的目光，有些變了樣。

沈太太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關夫人，示意她一切盡在掌握中，然後轉向眾人，跟宣判一件罪行似的，「我想大家肯定想知道，關太太無法生育，行之怎麼會說孩子是他的？」

程路瑤垂著眼帘屏住呼吸，嘴唇輕抿，極度緊張的神經不住地輕顫。

得知無法生育的時候，她也曾痛苦得難以接受，那麼長時間以來，她好不容易肯面對事實，現在卻被當眾說出來……

她的腳尖，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一下，抱著安安的手，越收越緊……

驀地，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掌心，從她懷裡把安安接過去，然後牽起她的手，十指緊扣，對她輕搖了搖頭。

不知為何，雜亂起伏的心，因為他一個淺淡的表情，漸漸安穩下了。

「孩子從哪兒來的……」沈太太掏出一張紙，慢悠悠的展開，「答案就在……」

「安安是我和瑤瑤領養的。」

關行之把安安放在地上，緩慢地抬起頭，眸子里空無一物，在會場上環繞了一會兒，牽扯的唇角溢出一聲輕嘲，「我不知道領養孩子，為什麼你會覺得像是我們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要受著指責和刁難？領養孩子很丟人嗎？領養孩子就是居心叵測有目的嗎？領養孩子，是犯了什麼罪，要受到你的質問？」

面對關行之一連串的逼問，沈太太跟被人定住一般，石化在了當場。

她本想利用這件事來嘲笑程路瑤的，想不到關行之居然坦然的說出領養孩子的事實？

這和關夫人說的有些不一樣啊，不是說只要揭開程路瑤的真面目，關行之會義無反顧的拋棄她嗎？

怎麼現實截然相反……是關行之在義無反顧的維護她？

「領養孩子怎麼了？又不是殺人放火，別人領養孩子關你什麼事，孩子吃你家大米了？」

「世界上還有好多孩子無家可歸，領養是好事，她怎麼能陰謀論帶節奏罵關總？」

「這人拿著領養文件，到底居什麼心？」

「孩子那麼小，她怎麼就非逼著他們承認是領養？這女人太惡毒了吧！」

「惡毒」兩個字，聽得沈太太很不舒服，她眉心皺了皺，回過神，快速理了一遍思緒，回到了自信高雅的狀態。

「我沒有說領養孩子多見不得人，只是關太太領養的人……」

「你想說……」關行之又一次快她一步，把真相說出來，「安安是董郝敏的孩子？」

沈太太瞪大眼睛，要說關行之大方的承認安安是領養的，足以讓她錯愕，那麼他無所謂的說出安安是董郝敏的孩子，她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似的，寧願相信此時在做夢。

關家和董家的事，她知道一二。

一個男人，能體諒妻子無法生育就算了，還能去撫養沒有血緣關係的仇人的孩子？除了傻，沈太太找不出第二個形容詞。

她相信，這世上除了關行之，不會有第二個男人做得出來這種事！

那麼多年，沈太太沒有如此失態過。

也許有了第一次的準備，這次的她，沒有獃滯太久，很快就開了口。

【作者題外話】：今天四章，補一下這幾天的。

第二章在下午2點左右，也許會提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