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是一個人來的，程路瑤回家時，他就坐在客廳里。
程茗嚴早就去學校了，家裡只有程母，正在招待他。
兩個人在拉家常，氣氛很好。
看到程路瑤回來了，林文站起身，喊了一聲：「程小姐。」
時隔那麼久，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林文，程路瑤站在門口愣了愣，下意識往他旁邊望去，發現空蕩蕩的沒有那個人，才進來。
程母看了看自己女兒，又看了看林文，找了個借口，回房休息了。
剩下兩個人，程路瑤覺得在這裡說話不大方便，就說：「下去談，可以嗎？」
林文點頭，和她一起下樓，就近選了一家咖啡廳，各自點了東西，坐下來就沒再吭聲。
沒多久，兩杯咖啡上來了，林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神情看起來有幾分為難。
林文過來找她，無非是說那個人的事，所以程路瑤沒有詢問，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可過了五分鐘，林文還是隻字不言。
程路瑤只好打破沉默，「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林文不斷喝著咖啡，想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些，但是杯子里的咖啡都見底了，他都沒有冷靜下來。
直到程路瑤問了，他抬起頭，眼神閃爍了一會兒，最後索性一咬牙，把過來的目的說出來，「關總要結婚了，時間就在後天。」
他真的要結婚了啊？
程路瑤放在桌上的手，猛地縮緊。
即使早就預感到他會結婚，可現在從林文嘴裡說出來，她還是多少有被打擊到。
只是後天……會不會太趕了？
縱使情緒有多麼翻江倒海，胸膛里有多少密密麻麻的疼痛，程路瑤還是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聲音很輕的說：「是嗎？你幫我帶句話，我恭喜他，也祝福他。」
「程小姐，你知不知道，關總根本不需要你的祝福。」林文長嘆了一聲氣，大概是為了讓自己能鎮定些，他讓服務員又續了一杯咖啡，才開口，「我給你看個東西吧。」
程路瑤還沉浸在那句根本不需要她祝福的話里，聽到林文的話，她疑惑的「嗯？」了一聲，下一秒就看他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推到她的面前。
她本能地垂下眼眸，望向桌上的照片。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兒，面容姣好，長相清秀，一雙眼睛乾乾淨淨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從身形和輪廓上看，就是最近和關行之在一起的人，婉婉。
認出她是誰，程路瑤的視線，倉促的挪開。
「她是關總的結婚對象。」林文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說得很認真，「你知道她叫什麼嗎？」
程路瑤沒有去探尋過她詳細的信息，只看到過她叫婉婉，出生在音樂世家。
看她不說話，林文也沒追問，自顧自說下去，「她叫做陳陸婉，她父親姓陳，母親姓陸，為她取了一個婉字。這名字，很熟悉對嗎？讀音跟你只差一個字。」
陳陸婉……
和她讀音只差一個字……
關行之該不會……
程路瑤沒來由的驚慌了一下，拉回雙手，縮在桌子底下，生怕林文看到她指尖不受控制的哆嗦。
林文沒有直白說緣由，而是從頭開始的，慢慢敘述了起來，「你知道關總回去之後，變成什麼樣子嗎？你遺留下來的東西，衣服、牙刷、護膚品……他都沒有扔掉，還很好的保存著，連位置都沒變過。他不斷買你喜歡的東西，經常一下子買十盒草莓堆在家裡，直到壞掉了，張嫂才去扔掉。」
「他給你買衣服，買吃的，塞滿衣櫃，塞滿冰廳……吃飯的時候，他會特地讓張嫂多準備一個人的份量，默默的為一個不存在的人夾菜……他沒辦法失去你，就裝著你還在錦秀苑，還跟他一起生活。他是有多思念你，才會把虛幻當成現實？」
「每天，他會去梧桐樹餐廳坐著，拿著跟你求婚的鑽戒發獃，那兒的布置，還跟原來一樣，鮮花也定期讓人換，也許，他覺得有一天你回去了，他就跟你求婚吧……」
林文的話，如同凌厲的刀，一把接著一把刺進程路瑤的胸膛，疼得她眼底情不自禁的泛了紅。
看到新聞的時候，她以為他已經走出來了，以為他馬上結婚，要過著幸福的生活了，這些難過，她一個人承受著就好。
可是沒想到，他哪裡是走出來？他這分明是欺騙自己……
手邊的咖啡涼了些，林文端起喝了一大口，壓下這些日子看在眼裡的酸澀，如同講故事一般，聲音又響起，「知道他答應要相親的時候，我以為他決定忘記你了……」
「相親？」程路瑤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出聲了，才知道的嗓音顫抖得多厲害。
他跟婉婉是相親，不是網上說的他找了新歡？
「陳小姐……不，」怕她混淆，林文糾正，「婉婉小姐是關夫人介紹的，跟以前她為關總考慮的女人不同，婉婉小姐很善解人意，很懂事，不過能讓關總去見一面的，是因為……」
關夫人？
程路瑤略有些詫異，然後就聽到後面那句能讓關行之過去見一面，是因為……
意識到是因為什麼的程路瑤，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碰撞了一下，泛起一陣猛顫。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掀起眼皮，已經染著水汽的眸子盯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是因為她的名字，跟你的很像。」
果然，是這個原因……
「還有，程小姐，你難道沒有發現嗎？」林文驀地又問了一句，指著照片上的人，「婉婉小姐的眼睛，也跟你很像。」
眼睛？
程路瑤順著他指的，仔仔細細觀察了一下，婉婉的眼睛不算大，不過很五官很協調，而她的眼睛遺傳了母親，很圓潤，比常人要大一些。
要說跟婉婉長得像，她完全看不出來。
也許是注意到她的疑惑，林文解釋說：「是關總說的，他說看著婉婉眼睛的時候，就會想到你，很乾凈，很清澈，讓人看著安心。關總能和她結婚，很大原因就是這個。」
「沒錯，」林文加重了語氣，「關總找的，是你的替代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