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在小區五百米的地方，走幾分鐘就能到，因為兩人沒有打車，選擇步行過去。

程路瑤個子不算矮，但站在關行之身邊，就顯得很瘦小了。

她撐著傘，抬手很酸，幾次都把傘罩在關行之腦袋上。

「我來吧。」關行之接過她手裡雨傘，把傘往她那邊靠去，沒一會兒，他肩膀就濕了半邊。

起先程路瑤沒有發現他被淋濕，經過一家商店，她看到櫥窗倒映的兩人，頭上的雨傘傾斜的厲害，才看見他才換的衣服又濕了。

「你……」她說了一個字，想到就算她說了，他應該也不會聽，便沒再說，而是將身子往他身邊靠了靠。

剛洗過澡的她，髮絲上帶著一股洗髮水的香氣，還有隱隱她身上的香甜味，此時靠的近了，這股味道更加濃郁。

關行之唇角勾了勾，保持著這樣的距離，沒有其他動作的逾越。

進到超市，程路瑤去拿了一輛推車，關行之順手接過，由他推著。

程路瑤頓了頓，什麼都沒說，去調料區拿了醬油和家裡快用完的料酒，再去蔬菜區，選了幾樣蔬菜。

經過冷凍區，她剛拿起一盒白蝦，聽到旁邊的人指著扇貝：「我想吃這個。」

「茗嚴不吃貝類。」程路瑤把白蝦放進購物車裡，看到小黃魚不錯，走過去挑選了兩條。

關行之推著車追上她，「那你回去做給我吃。」

程路瑤的指尖一滯，自然地別過視線，「我把你愛吃的菜都教給張嫂了，她會做給你吃。」

「我回去就把她辭退了。」

程路瑤垂下眸，快步走到了冷藏區，裝著選酸奶的樣子，沒出聲。

「我說到做到的。」關行之把她平時喝的牛奶，一籮筐地丟進購物車裡，「我這次過來，非帶你回去不可。」

「你拿那麼多做什麼？」程路瑤把酸奶一盒一盒放回去，連著最後一盒也放回去后，她轉身去看水果。

關行之重新拿了五盒酸奶放進購物車，跟在她身後，「瑤瑤，你要真不想跟我回去，為什麼要關心我的傷？為什麼要給我上藥？為什麼在我難受的時候抱我？」

他一連串的為什麼，程路瑤沒辦法回答，也回答不出來。

她只能充耳不聞，裝好水果去稱過後，徑自去付款。

這個時間購物的人很多，付款的地方排了很長的隊。

程路瑤站在隊伍後邊，一聲不吭地盯著前邊，完全不理會旁邊的男人。

「你不用不說話，要是你不願意走，那我也長住，」關行之了解程路瑤的弱點，所以他出口的話，也揪著她最在意的地方說，「公司我不要了，病我也不治了，我就每天賴著你，等著公司破產，等著手腳留下病根變殘疾……」

「別說了。」程路瑤知道他在耍無賴，可是憋到現在的她，還是很沒骨氣的紅了眼，「你不會懂。」

「我為什麼不懂？不就是……」關行之激動之餘，意識到差點口不擇言說出什麼，他張著唇，忽地停了下來。

他們的爭論，引起了旁邊幾個人的注意，加上關行之容貌驚艷，程路瑤長相甜美，別人側目的就更多了，甚至有人拿出手機，對著他們兩人在**。

關行之的公司剛出過問題，程路瑤不想給他添加輿論壓力，自覺的拉起了衣服上的帽子，把臉遮住，然後把購物車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放在櫃檯上。

「你做什麼？」關行之對她的行為有些不滿，可是明明生著氣，他卻拉開她的手，執意要他來拿出購買的東西，語氣無比平靜的出聲，「你這是怕別人傳到網上，給我帶來輿論，怕影響到公司對不對？在你眼裡，公司就那麼重要？那我寧願不要。」

「一共兩百二十七元，有會員卡嗎？」

「沒有。」程路瑤在包里翻找，「我刷卡。」

「好的。」

收銀員面帶微笑地剛說完，她的面前出現三張百元人民幣，隨後聽到很冷的一句：「付現。」

「呃……好，找您七十三元。」

關行之沒有接找零的錢，著手去把東西都塞進袋子里，裝完了，他提著袋子氣咻咻往外走。

「先生，您的錢？」

「給我吧。」程路瑤借過錢，追上提著一大袋東西的男人，沉默了半晌，她很輕的開口，「別鬧了。」

這回輪到關行之不出聲了，他快步走出地下超市，到大馬路上，他停了下來。

他走的看似快，不過腳不方便的緣故，程路瑤還是很快趕上來了。

外邊雨已經停了，她走到他身旁，攤開手掌，「你手上有傷，我來提。」

關行之縮了一下手，把東西藏到身後，沒有給她，而是把右手放進她的手心裡，拉著他過馬路。

前一秒還在生氣的他，下一秒就做了那麼莫名的動作，程路瑤睜大眼睛，霎時怔住了。

等她反應過來后，下意識要抽回手，卻被男人緊緊給握住了。

「還記得嗎？你離開的前一天，我跟你說以後每周陪你去超市，我提著東西，你牽著我。」

「那只是……」

「你別告訴我，那只是你要離開了，所以在哄我？」關行之黯下眼眸，靜淡精美的眉宇間，溢出些許柔情，「那些話，我是認真的，包括跟你結婚，跟你在一起一輩子，我沒有說過一句假話。如果你在意公司，非要我在公司和你之間選一個，那我選你。」

程路瑤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狠狠的漏了一拍，她慌亂地躲開他的視線，讓自己平靜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今晚，回去吧。」

回去？

回S市？

關行之顫著聲音，「那你呢？」

程路瑤答非所問，「茗嚴馬上要回去讀研究生了，我要留下來照顧我母親。」

這麼說，他會明白嗎？

她有她的家庭，而他不光有家庭，還有事業，她不能為了跟他在一起，那他的一切都毀了。

「我可以幫你一起照顧她，可以讓陳諾幫她治好病，要是你不肯跟我一起走，我也……」關行之嘴裡的話沒說完，眼角忽然注意到有一輛車急速開來，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猛地將程路瑤拉了一把，摟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