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讓韓菲送你過來。」關行之聽出她音調里有絲急迫，想到昨天她坐在沙發上發獃的模樣，他很快又問，「出什麼事了？」
「沒有，就是想見見你，而且我不是跟你說，我買了一個保溫盒，要給你做飯嗎？」程路瑤說到這裡，有一行眼淚輕輕地從眼角砸落下來，「別以為我沒看出來，最近你瘦了很多，一定忙工作兼顧不上吃飯，我得過去盯著你吃。」
她責備的語氣，讓關行之的心彷彿給一股溫熱包裹著，「那我真想每天都不好好吃，這樣你就必須得在我身邊看著我了。」
程路瑤「噗哧」一聲被他逗笑了，想反駁，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過了明天，就算她希望在他身邊看著他，也不可能了。
「瑤瑤，」關行之好聽清雅的聲線，染上一抹溫情，「還記得上次我說過要帶你去旅遊嗎？我忙完工作了，我們就去吧。」
「好啊。」
也許知道一切是白日做夢，程路瑤給出的答案，都沒有一絲猶豫。
「去哪裡還是你選，選不出來，就閉著眼睛在地圖上指，指哪去哪。」
「我才不要瞎指，在你工作結束前，我會想出來！」
「是是是，瑤瑤最厲害了。」
兩人舉著電話，聊了很久很久，不時會發出一陣輕笑。
彷彿怎麼都聊不到盡頭似的，直到程路瑤注意到時間已經到十二點了，她佯裝打了個哈欠，聲音軟軟的，「行之，我困了。」
關行之的笑聲停下來，「那你快點去睡。」
「嗯，你不要忙太晚，晚安。」
「晚安。」
掛斷電話，程路瑤惺忪的雙眼，恢復到一片清明。
她在床上蜷縮起腿，把臉埋在膝蓋上，淚水漸漸迷糊了雙眼。
她很安靜的坐了幾分鐘，伸手抹掉眼淚，下床找了幾個紙箱，去衣帽間把自己的衣物都整理出來。
她的衣服鞋子大都是關行之買的，自己的東西不多，把所有東西整出來，也不過裝了兩隻箱子。
接著，她把室內重新整理打掃一遍，看上去煥然一新了，她才坐到椅子上，望著住了那麼多年的地方，出了神。
當初有兩次，她搬離過這裡，每一次走的都很決絕，她以為，再也不會回來的，可是終究還是回到這裡。
只不過這一次，她真的要走了。
是她最不舍的一次。
一夜都沒怎麼睡，程路瑤第二天天剛亮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先給經常送快遞的小哥發信息，給了跑腿費，讓他現在就過來一趟，然後悄悄下樓，把昨夜已經搬下樓的箱子放到別墅門口，壓了一張收貨地址，直接讓快遞小哥取走。
放完箱子回來，韓菲應該是聽到聲響，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匆匆忙忙下來了，「程小姐，你去外邊了？」
「沒有，在院子里散了會兒步。」程路瑤笑著，心情很好的樣子。
看著她毫無破綻的笑容，韓菲的目光從別墅門口收回來，落在她單薄的開衫上，「現在還早，氣溫低，下次散步要多穿一些。」
「知道了，我們進去準備早餐。」程路瑤很快回到別墅里，等她再洗漱下來，熱了速凍的包子和牛奶，快遞小哥發信息過來，告訴她兩個件已經拿走，金額一共一百五。
程路瑤把錢轉過去，望著屏幕發了怔，直到韓菲喊她了，她趕忙收好手機走出去。
吃完早餐，程路瑤沒有閑著，把昨天買的菜都拿出來，明知關行之不可能吃得下，她還是一直忙活到中午，認真仔細的做了四五道菜，分裝進保溫盒裡。
臨出門前，她把煲著的營養湯盛出，切了水果裝好，這才和韓菲一起去了公司。
程路瑤在辦公室坐了十來分鐘，等關行之把事情處理完，在她身旁坐下了，她把分了好幾層的保溫盒拿下來擺好。
儘管飯菜是裝著保溫盒裡帶過來，可是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菜，關行之再煩躁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程路瑤把筷子遞過去，「我一不小心做多了，你要是吃不下，就剩著，我還煲了湯，給你下午喝的。」
「不多，我吃得完。」
她做的菜，他才捨不得剩下。
程路瑤抿唇笑著，沒有吭聲。
這是她最後一次為他做飯，她也想給這天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恨不得把她到現在為止會做的所有菜，都統統做一遍。
可是，她不能太明顯，只能挑選了幾樣他愛吃的，極盡用心的做。
如關行之所說，他吃的一顆米飯都不剩，說好湯要留到下午喝的，也被他喝完了。
他把最後一塊水果塞進嘴裡，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林文拿著一份文件進來，沖著程路瑤點了點頭，轉向關行之說：「關總，您要我去辦的事情都辦理好了。」
程路瑤怕打擾他們談事情，主動收拾了保溫盒，退了出去。
她把保溫盒拿到洗手間洗乾淨，再回來時，辦公室里已經沒人了。
可能他出去忙了吧。
程路瑤坐到沙發上，耐心的等他回來，眼角卻注意到桌上，還放著林文剛才帶進來的文件。
關行之把這份文件忘記了？
她拿起文件，想著拿出去給何秘書，讓她送過去，結果剛拿起來，裡邊的文件就灑落了一地。
程路瑤彎身去撿，在注意到文件上的文字時，她愣住了。
這不是什麼工作文件，而是一份份房產轉讓書……
房子的地址都位於市中心的高檔小區，每一處都價格不菲，可是那麼多處的房子，關行之都轉讓給了一個人……
她盯著熟悉的三個字，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掀起驚濤駭浪。
公司出事，他的資金不是沒辦法周轉了嗎？
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要把房子全部轉給她？
程路瑤捏著文件的指尖，泛起顫顫的抖。
所以那天早上，她聽到關行之對林文說的那句「轉給她」，還那麼嚴厲的讓他照著辦就是，他這是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等真的到失去一切的地步，至少能為她確保衣食無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