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記錯，葉酸放的位置也沒變過。
程路瑤不是每天在吃么？沒帶在身上？
興許忘記了。
他沒想太多，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顯示著信息提醒，視頻會議還有五分鐘就開始了。
在書房裡結束視頻會議，時間已經將近六點。
關行之揉著太陽穴，靠在椅子上閉眼休息了兩分鐘，這才起身下樓。
經過卧房時，門窗都沒關，涼風進來，吹得窗帘搖曳不止。
關行之偏頭看了一眼，目光恰好落在窗邊柜子的葉酸瓶子上。
他停下腳步，眸底爬上淡淡的哀傷，然後走進去，順手將葉酸帶下樓。
廚房裡，程路瑤在燉排骨湯，香味四溢。
二十分鐘前她就做好晚飯，上樓看到他在忙公事，便悄悄退了下來。
「你忙完了？」程路瑤眉眼彎彎的，一邊說，一邊走進廚房關火，把燉著的排骨湯盛好，端出來放在餐桌上。
「嗯，忙完了。」關行之坐下，很熟練的把碗遞過去，「瑤瑤，給我盛湯。」
程路瑤接過碗，很貼心的先挑了幾塊排骨，接著舀湯。
湯盛完，勺子還沒放下，她聽到關行之把什麼東西放在桌上，下意識掀眸掃了一眼，在看到熟悉的瓶子時，她面色一白，手抖了一下，湯灑出來，濺到自己的手上。
「怎麼了？有沒有事？」
關行之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衝到她面前，奪過她手裡的碗放下，拉著她去廚房，用涼水溫和的沖著傷口。
「我沒事了……」
剛被燙到的時候的確很痛，不過用水衝過后就不疼了。
程路瑤動了下胳膊，想把手縮回來，可是手腕被關行之捏著，她怎麼都動不了。
「行之？」程路瑤疑惑地抬眸，看到男人的眉心皺的格外厲害，像是看到什麼不可原諒的事一般，神情惱怒又心疼。
「沒事？都燙紅了還沒事？」關行之的語氣很輕，染著很深的自責，「你在這裡別動，我去拿葯。」
這點不算多嚴重的小傷，程路瑤覺得他太大驚小怪，不過她還是配合著，讓他塗了消毒的葯。
坐回到餐廳，程路瑤每看到那瓶葉酸，都覺得心虛的不行，可是又忍不住的，頻頻往那邊瞄。
「你想吃那道菜？」以受傷為由要喂程路瑤吃飯的關行之，順手夾了木耳菜，送到她嘴邊。
程路瑤溫順的吃下，視線終於從木耳菜邊上的那瓶葉酸上挪開。
她嘴裡嚼東西的動作，逐漸放的緩下來，胸膛里的情緒開始變得翻滾。
公司出了事，關行之忙得不可開交，她本不想那麼快說那件事，給他徒增煩惱的，可是真相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就算她藏著掖著也沒用。
若是有一天他發現了，會不會覺得她欺騙他？
他喜歡孩子，也渴望擁有孩子，而她，無法滿足他這個期望。
程路瑤舌尖在嘴裡動了好幾次，始終都沒張口，最後她深呼了口氣，壓下湧上眼底的酸澀，張嘴決定要說了，卻被一勺蛋羹塞進來，堵住了她的話。
她匆忙咽下，「行」字還未發出，男人倒是先緊張地開了口：「燙到你了？」
蛋羹被他吹涼，一點都不燙，所以程路瑤條件反射的搖頭，回答，「不燙。」
「對了，」關行之又在她嘴裡塞了塊胡蘿蔔，放下筷子，伸手去拿了對面的葉酸，在她面前晃了晃，「最近你是不是忘記吃了？都沒見你帶著。」
程路瑤的雙手驀地捏緊，低垂下腦袋，閃躲開他的眼神，逼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將後面的話說出來，「行之，其實我上周……」
「瑤瑤，這東西你接下來也不要吃了……」
兩人的話，差不多同一時間說出來。
程路瑤愣了愣，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她抬起頭，詫異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關行之握緊藥瓶，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嘴裡喃喃低語著，「我們暫時不要孩子了。」
暫時不要孩子？
是因為公司的事情嗎？
程路瑤覺得喉嚨澀澀的，然後盯著他，定起了神。
他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很平靜，平靜到睫毛都沒有眨動一下，可她聽得出來，他身體里在叫囂著難受，很痛苦。
他使勁地把快絕望的悲傷壓抑住，但他顫抖的指尖，還有緊抿的唇角，都泄露了他心底的不願。
餐廳里一片寂靜，氣氛低落到了谷底。
程路瑤整顆心，變得沉重，眼眶也隨之泛紅，「行之，如果……」
下定決心要說的話，在看過他剛才的反應之後，她已經知道答案了，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選擇問出聲：「我說如果，我們未來都不會有孩子……」
關行之闔了下眼皮，反應過來她說的話，以為是自己傷到她了，本能的解釋，「瑤瑤，我們以後會有孩子的，只是現在緩一緩。」
「要是以後還是沒有呢？」程路瑤聲音帶了一絲顫，不給自己留後路的問出來，「我指的是這輩子，我們都不會有孩子。」
這輩子？
關行之覺得她這話有點荒謬，他們還年輕，醫學又發達，延緩一段時間而已，怎麼會一輩子都沒有孩子？
他想肯定的告訴她，會有，可她認真的神情，宣告著她沒有開玩笑。
「瑤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關行之蹙著眉，頓了頓，很輕柔的問，「你不喜歡孩子嗎？」
她喜歡啊，特別喜歡。
程路瑤張著唇，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再等幾年也沒事，看你什麼時候想要了，我們再做打算。」關行之緊握著的指尖鬆懈下來，捏了捏她的臉，語氣充斥著縱容。
原以為他說出這個提議的時候，她會不高興，沒想到她心底還不渴望要孩子，這樣他也不用再找借口，圓過公司出問題的事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忙於公事，不想因為他的忙碌，而忽略掉懷孕的她。
他們失去過一個孩子，在她最難受的時光里，他還給她帶來過很大的傷害，所以第二個孩子，至少能讓他有所補償。
只是這次，他要自私一回了。
【作者題外話】：聽說沒法評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