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關行之心急如焚的出了聲，可回應的，是一片無聲。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所有不好的念頭一併湧出來，以至於再開口的聲音，都染著一絲顫，「瑤瑤，是你嗎？」
「嗯……」
程路瑤說得很輕很輕，不過捕捉到聲音是她，虛驚一場的關行之，鬆懈下緊繃到現在的神經，問：「你在哪兒？」
「我……」
不孕的打擊，一寸一寸的把程路瑤擊得潰不成軍，她在街上哭了很久，哭到把眼淚都快流幹了，才漸漸的緩過神，察覺到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響。
許是聽到關行之的聲音，雙眸再次酸澀的不行。
她抖著唇，張口了好幾次，都沒能把話說完整。
她不出聲，關行之等急了，以為她不認識地，又焦急地出聲，「瑤瑤，你看看旁邊的建築物，告訴我都有什麼。」
隨著他的話，程路瑤本能地抬起頭，看到前方環球影視的牌子。
原來她又走到這裡了，站的地方，還是一眼能看到他辦公室的位置。
「環球影視……」程路瑤的語速很慢，擠出四個字后，她頓了頓，把話說得很清楚一些，「我在環球影視門口。」
「你站在那裡不要動，我馬上過來接你。」關行之衝下樓，坐上車，安全帶都沒系，就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他不敢掛斷電話，一邊盯著前方的路，一邊聽著她不是很穩的呼吸聲。
一聲聲壓抑著的抽搐，她這是哭了？
關行之心裡一陣難受，忽地，他聽到手機那端傳來車鳴聲。
公司那條路，車流量很大，她就這麼站在大街……
「瑤瑤，我先掛電話，兩分鐘之後打給你，你一定要接。」
說完，等程路瑤很輕的「嗯」了一聲后，他掛了電話，給公司前台撥了一個電話過去，讓她出去找到程路瑤，把她帶進公司里。
交代完，關行之馬上給程路瑤回撥，鈴聲剛響，她就接了。
他沒問她為什麼跑出去，也沒問究竟發生什麼事，兩個人就這麼安靜的，保持著電話的通暢。
關行之車子飆到公司門口，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僅用了一半的時間。
「關總。」前台看見他，站起來恭敬的喊了聲。
關行之沒去理會前台，一進到公司，視線就放在坐在沙發上的人身上。
她姣好的面容，眉眼平靜，看不出悲喜傷哀，但紅腫的眼睛，還有身子時不時的抽搐，能知道她應該在不久前大哭了一場。
關行之走過去，指尖輕觸了一下她濕答答的睫毛，勾走上面沾染著的淚滴，儘可能的柔聲問：「不是讓你在家等我？怎麼跑這兒來了？」
程路瑤緊緊揪著衣衫，保持著垂眸的模樣，沒有吭聲。
關行之耐心的等了幾分鐘，看她始終不說話，輕鬆地笑了笑，揉著她的長發，「沒事，不說就不說，等你想說了再告訴我。」
他找不到她的時候，一定很著急吧？
為什麼……
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罵她？為什麼要這麼溫柔的對待她？
他越溫柔，程路瑤心底對他的愧疚就多一分，嗓子里那股擁堵的感覺也越強烈。
她掀起眼眸，早就哭沒了的眼淚，毫無徵兆的又砸落下來，滴在手背上。
她的指尖一抖，抬手抹掉眼淚，可是越抹，她的眼淚就掉的越多。
明明下午已經哭夠了，為什麼看見他，她還是忍不住要流淚？
「事情已經過去了，沒事了……」關行之以為她還在難受從樓梯摔下來的事，按著她的肩膀，很小心地把她摟進懷裡，語氣平緩卻帶著溫柔繾綣，「那些人我都教訓過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我保證。」
他的耐心和縱容，讓程路瑤不再壓抑，把臉埋在他懷裡，抽泣著哭出聲來。
關行之拍著她的後背，任由胸前的衣衫，被她的淚水浸濕。
兩個人相擁著，一個無聲無息的陪伴，一個破碎的哭聲從唇齒間溢出。
很久之後，窗外的太陽西斜，橘紅色的夕陽透過玻璃窗，如同金光般灑在他們身上。
程路瑤發泄夠了，哭聲漸漸止住。
她動了動腦袋，微仰起頭，視線落在男人臉上。
他同樣低著頭，嘴角勾著一抹淺笑看她，臉上沒有任何的怒意和不耐煩，問，「好些了嗎？」
程路瑤抽著鼻子，很模糊的應了一聲，然後發現前台早不知何時已經下班離開，而從電梯出來的人，不敢驚擾到他們，保持著最安靜的姿勢，恨不得跟鬼魂一樣無聲的飄出公司。
平靜下來的程路瑤，意識到關行之陪了她那麼久，他不在意，但繼續待在這裡也不合適，便主動開了口：「我們回家吧？」
簡單的一句話，關行之如聞天籟般，眉梢處掛了一抹喜悅，立刻出聲，「好，我們回去。」
回到錦秀苑，太陽落山，夜色降臨。
關行之進去開了燈，看到桌上早涼了的食物，想起韓菲說這是程路瑤要吃的，就掏出手機說：「那些東西你別吃了，我讓林文重新去買。」
「不用了，我不吃。」程路瑤為了去醫院，才支開韓菲讓她出去買吃的。
「那你有想吃別的嗎？」
程路瑤想了想，開口，「不吃外賣了，廚師應該快送飯過來了吧？」
關行之抬手看了眼時間，順手撥了電話過去，「還有半小時就送過來，我催催他。」
十來分鐘后，廚師將做好的飯菜送過來。
程路瑤沒有一點胃口，吃過幾口就不想吃了，可是她還是忍著胃裡的難受，把碗里的米飯都吃光了。
心情不好的緣故，吃完飯泡過澡，程路瑤很快就上床了。
她躺在床上，隱隱能聽到虛掩著的門外，關行之刻意壓低聲音的談話聲。
他接到了很重要的電話，又怕她出事，才站在門口，不敢走遠，透過門縫一直守著她。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關行之才掛斷電話進了屋。
他先是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緊閉眼睛的人，才進到洗手間沖了澡，輕手輕腳地上床，躺在她的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