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吭聲，端著麵條要回去，卻聽見關夫人喊住了她，「路瑤，你等會兒。」

程路瑤站定，轉過身望著她，「關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緊要的事。」關夫人吃飽了，放下筷子，隨手招了個下人，對她說，「去，幫路瑤把麵條拿回廚房，等她把事情都做完了，留著給她吃。」

這碗面，留給她吃？

也就是說打一開始關夫人就沒想吃她做的食物，全都是她計劃好的？

程路瑤用力地抿了抿唇，默默地將托盤交給女傭。

關夫人的視線落到她緊抿的唇角上，心情愉悅的指著地板，「今晚你把樓上樓下的地都擦一遍，擦完了才能吃飯睡覺，知道了嗎？」

管家的宅子那麼大，都擦一遍至少都到半夜了……

關夫人看出她心底想什麼一般，立馬說下去，「你家裡的事，我調查的很清楚，你母親生病住院，父親在外面賭博，家務事應該都由你來做吧？」

「我以為這些對你來說小事一樁，可看你現在的表情很為難啊，你是覺得和行之在一起，有人伺候了，這麼點小事也不願意了？」

「如果吃不了苦，就別妄想入我們關家的門，等行之一回來，你就跟他攤牌。當然了，你願意離開他，我會付你一筆錢，就當是捐款，你拿了錢，也別再糾纏行之，往後離我們家都遠一點。」

「我會做。」程路瑤挺著腰，直視關夫人的眼睛，語氣不卑不亢，「我的出身的確不好，但我沒想過跟關行之在一起了，就等著別人伺候，同樣的，您不用說得我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一樣，我喜歡他，不是因為他的身份，也不是因為他的錢。」

「別把自己說那麼高尚。」關夫人很不屑，「就算你不為了錢，你真以為行之會對你一心一意？他對你不過暫時感興趣罷了，他以前交往的女人，什麼樣的沒有？我奉勸你，與其被他拋棄一無所有離開，還不如自己走，我再給你一筆錢。」

「謝關夫人好意，但不用了。」程路瑤看著她，語氣淡淡的，「要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去忙了。」

看她一點示弱的意思都沒有，關夫人像是被氣得夠嗆，臉色不好地瞪了她一眼，轉身上樓。

走到樓梯盡頭，她看著下方的人，冷聲說道，「角角落落都要擦乾淨了，明天早上我要檢查。」

蹲著擦地，是一件很累人的活，才一個小時，程路瑤就累得腰酸背痛。

「程小姐，老爺和夫人都睡了，您休息一會兒，先去吃飯吧。」

程路瑤回頭，對著管家搖了搖頭，「我擦完地再吃。」

關夫人那麼不待見她，如果被她抓到把柄，到時候她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那……」管家無奈地嘆口氣，「您別把自己累壞了。」

「嗯，謝謝管家。」

程路瑤垂下腦袋，繼續擦著地，等樓下的地全部擦完，程路瑤想去樓上，回身發現管家還站著沒動。

她放下手裡的東西，問他，「管家，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程小姐……」管家的眼神有些閃躲，「我勸您，還是放棄吧。」

明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程路瑤卻裝傻地笑著，「我上樓了，早點幹完休息。」

「您鬥不過夫人的，就算您真的照她說的……」

說到這裡，管家噤了聲，沒再說。

真的照她說的做了，她還是不會接受她對么？

可是下半生和她在一起的人，是關行之不是嗎？又不是關夫人。

關行之能為了她，挨一頓毒打，她現在只是做做家務活而已，怎麼能那麼快就退縮？

再說，一周后關行之就回來了，她頂多熬住七天。

七天與她這二十幾年比，一點都算不了什麼。

程路瑤微微低下頭，遮住眼底的難過，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我不會離開他的。」

擦完所有樓層的地，時間已經凌晨一點鐘。

程路瑤去了廚房，將面溫了一遍。

再好的食材再用心做的，時間隔了那麼久，味道也不好了，但累了一天，又餓到現在，她吃進嘴裡的東西早就分辨不清什麼是好吃，什麼是不好吃。

連湯帶面的吃完，程路瑤簡單的洗漱清洗后，倒頭就睡著了。

清晨六點，還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個傭人將她喊醒，說是關夫人吩咐了事。

才睡三四個小時，程路瑤累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不過聽到關夫人三個字，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夫人讓你七點之前做好早餐，她要下來吃，還有洗衣房裡的衣服，還需要你去洗……對了，夫人的衣服都要手洗，不能機洗的。」

程路瑤腦子暈乎乎的，把女傭的話在腦子裡過了兩遍，匆匆穿上衣服，「我知道了。」

……

「你把程路瑤招進我們家做什麼？」關老爺一邊穿衣服，一邊問床上的人。

關夫人靠在床頭，翻閱著手機，「我有我的辦法，會讓小狐狸精知難而退。」

關老爺對這事沒什麼興趣，「這兩天我不回家了，這件事就由你看著辦。」

又不回家……

儘管心知肚明關老爺在外頭做什麼，關夫人心底到底是不舒坦。

她想說他兩句，抽屜里的手機卻響了。

關老爺抬頭，看手機在她手裡，不解道，「哪個手機響了？」

「沒什麼，一個舊手機的鬧鈴。」關夫人把之前的話拋到腦後，「你不是要出門嗎？快走吧，別晚了。」

「嗯。」關老爺沒多問，開門離開了。

關夫人將手機拿出來，看著上邊顯示的是視頻通話，毫不猶豫地給摁斷了。

隔了十來秒，電話繼續響起。

和關行之視頻一切就都露餡了。

她再次掐掉，想著怎樣能不讓他起疑。

只是她什麼都沒想到，電話不間斷地又撥進來。

關夫人盯著屏幕上的名字，想再去掛斷，但摁下前，她手指快速地挪開了。

幾次三番掛斷電話，一定會讓關行之起疑。

在把程路瑤逼走前，她決不能讓關行之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