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吧？」管家帶著笑，說得很小心，「程小姐一下午做了那麼多事，晚餐就不用她準備了，廚師在我們家待了不少年，更了解您的胃口。」

「擦擦傢具也算是做了那麼多事？照你的意思是說，日後我還得供著她，什麼活兒都不讓她幹了？別以為嫁進關家就是野雞飛到枝頭變鳳凰了，該做的還是得做，嫁進來可不是讓你來當大小姐的。」

關夫人犀利的言語，一句比一句刻薄，「再說，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也沒有從小教導的禮儀，更沒有好的家世，這些已經是關家的污點，難道日後出去見人，在別人面前什麼都拿不出手，只會等著下人伺候嗎？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管家覺得還是不妥，「可程小姐到底是……」

「管家，你今天很喜歡跟我叫板是不是？」關夫人猛地站起身，要發火時，忽地意識到什麼，挑唇笑了笑，姿態優雅，態度高高在上地看了一眼程路瑤，重新坐回到位子上。

「我說你今天怎麼那麼不對勁，敢情拍新主人的馬屁了？她還沒嫁進來呢，你現在拍馬屁，拍得會不會太早了點？」

程路瑤知道管家想幫她，但關夫人有意刁難，管家再說下去，也只會被她一起連累，遭一頓罵而已，況且做飯，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眼看管家還試圖著去勸，程路瑤走上前，淡淡開口：「關夫人，您稍等片刻，晚餐我馬上會做好。」

說完，她問了管家廚房的方向，徑自過去了。

今晚準備的是西餐，程路瑤向廚師了解了關夫人和關老爺的口味，便開始著手做。

在錦秀苑她經常為關行之做西餐，所以研究過不少，做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一個小時，不多不少，程路瑤將所有菜都做完。

一道道菜被端出來，關夫人坐在餐桌前，視線在每一道菜上只停留短暫的一秒鐘。

她眸光流露出來的不滿，十分明顯。

程路瑤沒有太高超的水平，但她對自己的廚藝還是肯定的，而且廚師掌過眼，親口說沒有問題，也誇她學的很快，應該不會出問題才對……

「這就是你做的？」關夫人靠在椅子上，說得很掃興，「這些菜品相那麼差，我看著都沒食慾。」

程路瑤不敢保證和大廚比，可今晚的菜，品相併不差，更不至於到沒食慾的地步。

管家看著和平日差別不大的菜色，將刀叉遞上去說，「夫人，您不是餓了嗎？先吃一些，嘗嘗味道。」

「我看著都沒胃口，怎麼吃得下去？」關夫人一邊說，一邊勉為其難地接過刀叉，優雅地切了一小塊牛肉放嘴裡，還沒嚼，她就吐出來，「這什麼東西？是給人吃的嗎？」

即便知道她在故意，程路瑤的臉，還是白了下去。

關夫人用水漱了口，還是不大好受的模樣，「算了，像你這樣的家世，哪會知道正宗的西餐是怎麼樣的，做成這樣也情有可原，你去給我隨便做幾道中式的菜吧。「

聽似諒解的話，每個字都充滿著鄙夷。

程路瑤咬著唇，重新回到了廚房。

不過在她進去前，客廳里關夫人像是故意的，不輕不重的聲音，又傳過來，「你們去把這些菜給我扔了，我聞著味道都受不了，龍蝦沒處理乾淨，都是腥的……」

三菜一湯，程路瑤做的都是拿手菜，保證了色香味俱全，但關夫人才看一眼，就很嫌棄地開口：「怎麼那麼油膩？廚師沒告訴你，我不吃太油膩的東西嗎？」

程路瑤看著幾乎沒什麼油漬的菜，耐著性子說道：「這幾道菜我嚴格控制了用油，已經很清淡了……」

「行了行了，拿下去吧，我怕我再看下去反胃。」關夫人捂著胸口，做出噁心的動作，揮著手讓下人立馬撤掉桌上的東西。

等桌上的菜都被拿下去了，她深呼了口氣，說得有氣無力，「你什麼水平我已經知道了，我不難為你，你就給我做道最簡單的雞蛋面，這總會了吧？別讓我等太久。」

今晚要做出令關夫人滿意的食物，應該是不可能了，就算是一碗雞蛋面，她估計也會挑出毛病。

「你怎麼又杵著不動了？」關夫人瞄了她一眼，皺起眉，一臉的不悅，「跟個木頭似的，還不如一個下人，還是說你覺得我難伺候，有意在刁難你？」

「既然你有心要嫁進來，我做婆婆的，要求你做頓飯，不過分吧？你要不想伺候我，趁早跟行之分手，給我走人……」

「我知道了。」程路瑤驀地出聲打斷她。

「知道什麼？」關夫人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下一瞬，她心底一喜，不會是她受不了了，要提出離開了？

程路瑤承認，自己的身世配不上關行之，可是為了他，她也願意去努力。

關夫人做這一切的目的，不就是想趕她走么？

她偏就不走。

那麼多苦她熬過來了，還怕這點事不成？

程路瑤扯了下唇，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我馬上為您去煮麵。」

關夫人失落下來，「知道了就快去。」

煮一碗面十來分鐘的事情，程路瑤為了做到最好，愣是花了半小時才將麵條端出來。

然而走到客廳，她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副畫面。

關夫人坐在餐桌前，和關老爺有說有笑的在吃飯……

看餐桌上的飯菜都裝在盒子里，顯然是從外面打包回來的，可關夫人吃的津津有味，一點嫌棄的表情都沒有。

察覺到有雙眼睛在看自己，關夫人抬頭，和程路瑤對視在了一起。

她掃了眼她手裡的面，沒有任何的掩飾和心虛，說的很無所謂，「看起來是花了點心思做，但你有注意過現在幾點鐘了嗎？再等下去，我胃病都餓出來了，要你做點事，不是做不好，就是磨磨蹭蹭……」

程路瑤垂下眼皮，盯著手裡耗心思做的面，反而沒有太大的難過，既然關夫人吃過飯了，也就是說接下來，她不用一直待在廚房忙活了

她沒吭聲，端著麵條要回去，卻聽見關夫人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