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行之的神情低沉下來，有著戾氣，在他眉骨之間隱隱的跳動。

「那晚，我沒有約林蕭蕭。」他彎起手指，掐著自己的掌心，不讓自己的怒火在她面前爆發出來。

程路瑤睜大眼睛，「那約她的人，就是想殺了她的董郝敏……」

不，董郝敏想殺的人，不是林蕭蕭，是你才對！

林蕭蕭的死，已經讓她受了很大的驚嚇，要是被她知道，一切是陰差陽錯，實際上董郝敏想殺的人是她，一定會嚇壞她。

關行之動了動唇，鬆開手指，繼續撫摸著她的長發，溫聲開口：「這件事你不要擔心，我會處理。」

「嗯……」

也許是他的擁抱和安撫起了作用，程路瑤的情緒完全穩定下來，好似一切也沒那麼可怕了。

此時，有人敲門，關行之起身，將外賣拿進來。

程路瑤胃口不好，吃得不多，關行之也沒有逼她多吃，她說夠了，他就將外賣盒都收起來。

把殺林蕭蕭的兇手說了，飯也吃了，程路瑤以為他會離開的，不想他不但沒有走的打算，還幫她溫了一杯牛奶。

關行之摸著杯子，等溫度不燙了，遞給她，「喝了會睡得好些。」

程路瑤接過來，捧著杯子喝完，想著現在該送他走了，可是她剛張嘴，關行之就收了她手裡的杯子，告訴她，「時間不早了，你去洗漱，早點睡。」

她納悶地看了看他，按照他說的，去洗手間洗漱完，再出來真的要跟他道別時，他卻拉著她，讓她躺上床，然後坐在床邊說：「今晚我陪著你。」

程路瑤的臉一下子紅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緊了被子。

看她紅撲撲的臉，關行之也覺得自己的話里有歧義，又說：「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程路瑤的臉更紅了，「我沒有那麼想……」

「我知道。」

程路瑤從害羞變成了羞愧。

「我不是那種意思……」關行之覺得自己越解釋越糟糕，索性說，「你睡吧，我坐著陪你。」

董郝敏殺錯了人，遲早還會對程路瑤下手，他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三次。

關行之純粹地想守著她，不讓她受到危險，可在程路瑤這裡，變得就複雜多了。

他知道殺林蕭蕭的兇手，不該去找董郝敏報仇嗎？為什麼要留在這裡陪她？

興許是她自作多情，可今晚他對她做的事說的話，又不得不讓她多想……

程路瑤睜開眼，輕咬著唇，遲疑了一會兒，問他：「林蕭蕭死了，你不難過嗎？」

關行之皺眉：「我為什麼要難過？」

林蕭蕭的死，全是她咎由自取，再說她對她下藥，害得她差點被朱嶸侵害，他恨她還來不急，怎麼可能難過？

程路瑤眨了眨眼，聽不明白他的話，林蕭蕭不是他女朋友嗎？女朋友死了才兩天，他怎麼可能不難過？

看她的表情，關行之猜到她是誤會了，他無奈地輕嘆了聲：「我跟林蕭蕭沒有關係。」

「可是……」程路瑤迷茫了，「那晚我看見……」

關行之不解，「看見什麼？」

想到那件事，程路瑤雖難過，卻也顧不上其他了，開口說：「你在藍調酒吧喝醉那晚，我去找你，看見你和林蕭蕭在酒吧門口……」

她的神情黯淡下來，過了幾秒鐘，才繼續說，「我看到你們抱在一起，你還，還脫她衣服……」

關行之不淡定了，他怎麼可能會去抱林蕭蕭，還在那種地方脫她衣服？

「你是不是看錯了？那天我……」

話說到一半，關行之驀地想起來，那晚他喝醉后，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在夢裡看見了程路瑤，接著他是有感覺抱過誰，可是他以為懷裡的人，是程路瑤啊……

看他不說話，程路瑤以為他是默認，那股翻江倒海的難過，一下子化成了酸澀。

怕被他發現，她想要閉上眼睛，在合上眼的剎那，又聽到他急切說出聲，「那時候我醉了，根本不知道是林蕭蕭，我還以為是……」

差點說出以為是你四個字，關行之及時收了口。

他以前說了那麼多傷害她的話，現在卻說喝醉把別人認成了她，會很假很可笑吧？

可是什麼都不解釋，不是變相地毀他清白么？

雖然她不喜歡他，自己也不能在她心裡留下一個來者不拒，急不可耐的印象吧？

他快速轉動著大腦，就在她眼巴巴地想問他以為是什麼，他突然出聲，「那晚我喝醉了有點不清醒，不過我沒有真的脫她衣服，而且後來我自己打車回錦秀苑了，沒有跟她在一起，也沒碰過她，是我一個人在錦秀苑睡的，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張嫂，那晚是她幫我開的門。還有……」

關行之覺得有必要一次性全部解釋一下，以示他的清白。

「還有，我以前交的女朋友，我從來沒有碰過她們……碰是碰過，不過僅限於拉過手，其他地方就沒有了，什麼接吻就更不可能，林蕭蕭也是，你看到我抱她已經是最大的越界……」

「你要不相信，我可以把以前交往過的女人都找過來，你當面問她們……」

隨著他的話，程路瑤宛如被人點了穴一樣，僵住。

他交往了那麼多女朋友，都沒有碰過她們？可是這些，他幹嘛都解釋說給她聽？

他是碰過她，但他也不喜歡她啊……

「之後，我也沒交過女朋友了……」關行之一口氣把這幾年的事情交代完，卻發現女孩兒木訥訥地發著呆，什麼反應都沒有。

失落和遺憾，將他所有的激動情緒給澆滅。

他垂下眼帘，幫她拉好被子，勉強露出一縷笑容，「快睡吧。」

緊張了一晚上，程路瑤早就累了，因為關行之的話而胡思亂想的她，最後還是迷迷糊糊地給睡著了。

關行之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她的睡顏，忽然，他隨手放在柜子上的手機響起來。

怕吵醒她，他飛快地起身拿過手機按了靜音，因為動作太快，手碰到了一個盒子，他下意識去穩住搖搖欲墜的盒子，卻看到盒子里，有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