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去聚會的朱嶸，一點玩兒的興緻都沒有，他滿腦子想的，全是今晚怎麼得到程路瑤。
可是著急也沒用，林蕭蕭給他打了包票，應該沒那個膽子騙他。
七點鐘左右，大家一起吃過飯，來到製片提前訂的綜合型包廂，一部分人在外頭唱歌，一部分人在裡邊打牌。
朱嶸坐在唱歌的人堆里，心情愈發煩躁。
有人將話筒遞給他，想跟他合唱一曲，朱嶸抬頭看了眼，見是劇組的一名女藝人，身材相貌不及程路瑤，看著卻也還不錯。
他勉為其難地接過話筒，等女聲部分唱完，他接著唱男聲部分。
作為朱家大公子，又是這部劇第二大投資人，在場恭維他的人不少，只要他唱一句，必定會有人鼓掌捧場。
幾次下來，朱嶸的心情好一些，也放開來玩兒。
唱過兩首歌，朱嶸摟著一個藝人開始喝酒，正玩在興頭上，一通電話過來，叫他出去一趟。
朱嶸沒好氣地出門，對著林蕭蕭劈頭蓋臉地問：「你搞什麼鬼？」
林蕭蕭被他吼得有些不高興，「當然是幫你了，你要是不跟劇組的人出來，程路瑤怎麼放鬆警惕？她現在就在你房間，你趕快回去，今晚劇組的人會玩兒很晚，沒人打擾你們。」
這麼一聽，朱嶸心情立馬好起來，回到包廂拿了手機車鑰匙，找了個借口，驅車回到劇組酒店。
臨走前，林蕭蕭不忘提醒他一句：「記得拍下她的照片。」
……
年底工作太忙，開機儀式之後，關行之就沒再去過劇組，不過他也不是放任不管，每天晚上，他都會以關心拍攝進程的名義，讓徐正做一次詳細的視頻彙報。
不光是工作上的事無巨細，還有日常發生的事，比如今天盒飯吃的什麼，幾點下戲，下次后男一號女一號，男二號女二號又去做了什麼，這一天里，朱嶸在劇組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徐正幾次都問過，沒必要把主演們關心到這種程度，可是每次抗議無效，他也只好留心觀察著主演們的一天。
根據徐正所說的，朱嶸很安穩，沒有糾纏程路瑤，然而問題是，關行之不覺得朱嶸會是個安穩的人。
前天，徐正說程路瑤拍過下雨一場戲之後，生病得了感冒，請過半天假休息，已經沒有大礙。
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整整兩天里，關行之還是沒放下心，特別是昨晚，徐正說她的感冒似乎嚴重了，早早回酒店休息……
關行之越想越焦心，恨不得立即去看看究竟，但一想到那晚見到的男人，還有在顧向席和秦暖婚宴上他對她說的那番話，又覺得貿然過去關心她的病情，他有些開不了口，她也未必會領情。
所以今天下午，他只讓林文過去，程路瑤跟他關係不錯，他來處理可能會更好。
「關總，」何秘書推門進來，「五點半了，您該過去了。」
今天晚上，關行之有個飯局，他闔了下眼，說了句「知道」，然後出門下電梯，去了停車場。
將車子開出來，沒一會兒，他在一條岔路口塞了車。
馬路兩旁，已經亮起五彩的霓虹，將橫幅上聖誕和平安夜的字眼照得通亮，也就是說，這一年即將又要過去。
距離上一次他看到程路瑤和那個男人，他離去之後，一晃眼，又是過去兩年。
與程路瑤初識相比，如今的她除了瘦些，其他變化不大，這麼多年，她依舊保持著那份青澀和懵懂，好像一張白紙一樣，總是給人很純凈很安心的感覺。
不對……
關行之皺起眉，她若真是張白紙，怎會說出只想要他錢的話，又怎會狠心拿掉他們的孩子？
他的心底很矛盾，很少回憶往事的他，在得知那天晚上程路瑤趕去酒吧找過他之後，他總是控制不住的，想起她以前的好。
得知她很缺錢，他又正好想要跟董家做抗爭，而用錢去跟她做交換的時候，他真的只想利用她，以她來讓董郝敏難受。
可是每每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和溫柔的表情，他又怎麼都下不了手。
久而久之，這份不舍和愧疚，慢慢地轉化成罪惡感。
他記得，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喝醉，還吐了一地，是她將他帶回去，幫他清理身子還守了他一夜。
等他醒來，她還是那副溫順的樣子，問他還有沒有不舒服。
他記得，她考上電影學院，來到S市，每次去錦秀苑，都會給他做一桌菜，然後很開心地看著他吃。
說實話，從小到大，除了傭人做飯伺候著，還從沒有一個人特地會為他一個人做那麼盛豐的飯菜，就連他親生母親都沒有。
他記得，偶爾半夜醒來，會發現她躺在他的懷裡，他則雙手緊緊勒著她，幾次都將她身上勒出了青痕。
他是有印象的，他做噩夢了，在噩夢裡他找到讓自己安心的東西，害怕消失的他，用力抱著不肯放。
可能是讓他睡得好一些，她從不掙扎，也不反抗他。
因為她，他再也不是驚醒之後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房子，被小時候的痛苦折磨著。
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有肌膚之親，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通紅著臉，在他懷裡害怕又羞怯。
那時候他突然就覺得，他怎麼可以去利用這麼美好單純的人？
可以的話，他倒是想好好保護她一輩子。
如果她沒有欺騙過他，如果她沒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是真的很想跟她在一起……
關行之的胸口，像擱著石頭一樣疼得慌，有時候他覺得，她都把他的心傷得七零八落了，他為什麼還會疼。
綠燈亮起，關行之坐在車裡沒有反應，後面的車響了兩聲喇叭，他回過神，踩下油門，打著方向盤掉了頭，往片場的方向開去。
平安夜這種日子，市區的道路堵得厲害，郊區卻很暢通，他將車速開得很快，只花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抵達了劇組的酒店。
假若不是那天她去找喝醉的他，讓他整日心神不寧，興許今晚他不會趕過來，只是沒想到等他趕到，卻接到林文的電話，說她人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