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戴著一副很大的墨鏡，擋住了半張臉，正站在她身後，視線直直地穿過門縫，盯著病房裡的兩個人。
費玲皺了皺眉，往門前一擋，冷聲道：「唐小姐，有事嗎？」
秦暖還在難過著以後都沒有甜點吃了，就聽到外頭傳來一句「唐小姐」。
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太熟悉了，可是相隔太長時間，再次聽到時，她竟想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是唐昕盈。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到費玲的對面，站著一個瘦的不像話的女子。
儘管她大半張臉被墨鏡擋著，可秦暖還是感覺到，她們四目相對時，那雙眼睛里放出的光，夾雜著許多思緒，有妒忌，有羨慕，還有仇恨。
秦暖並不奇怪她有多恨她，但以這副模樣出現在她面前的唐昕盈，她還是有稍許的詫異。
以前唐昕盈就不胖，而且脫離鏡頭之下的她，四肢就跟竹竿一樣，但那時候至少她面色還是紅潤的，瘦歸瘦，也不是營養不良。
可現在的她，像是經歷一場大病，暴瘦的程度只能用瘦骨嶙峋來形容。
不勁是瘦，她裸露的胳膊和腿上，還有深淺不一的傷痕，像是被誰虐待過一樣。
上次她們見面，不過一年時間，可是光陰在唐昕盈身上，卻彷彿已經逝去十年。
「呵，」唐昕盈扯了扯嘴角，笑聲很陰毒，「你孩子還在啊？」
孩子還在，什麼意思？
「唐昕盈，這裡不歡迎你。」費玲將門一把拉上。
隔了一扇門，秦暖看不見唐昕盈的表情，卻聽到她像是憤怒，又像是痛苦的一句「廢物」，然後走廊里，再也沒了聲響。
顧向席將眼眸里的凌厲收斂起來，說出是話卻很淡，「別理她。」
「可是……」秦暖覺得唐昕盈那句話怪怪的。
「她就是個瘋子。」顧向席沒有把喬言那件事告訴她，很快換了個話題，「聽說陳諾被抓回來，強迫他去相了親，你猜他做了什麼？」
秦暖好奇地睜大眼睛，「什麼？」
「他不知道在哪帶來個小孩兒，讓小孩兒喊他爸爸。」
秦暖被逗笑了，「虧他想得出來。」
唐昕盈出現的小風波，很快被顧向席給帶了過去，秦暖本來也把這事給忘了，不過當天下午閑著無聊，她登錄上了好久沒玩的微博，發現唐昕盈的名字，正掛在熱搜上。
她眉心皺了皺，點了進去，然後就看到一條標題赫然寫著：唐昕盈出軌被家暴。
回想起她身上的傷痕，秦暖的腦海里，浮想起祝鑫明的那張臉。
她是被祝鑫明打的？
抱著疑問，她點開了文章內容，先跳出來的，是幾張高清大圖。
照片里的唐昕盈，正被人抓著頭髮往牆上撞，鮮血順著她額頭流下來，染紅了她半張臉，看起來觸目驚心。
而施暴的人，背對著鏡頭，那肥胖的身軀，秦暖並不陌生。
這些照片流傳那麼廣泛，按理說大家應該同情被虐者，討伐祝鑫明才對，可是下邊的內容，卻更讓人意料不到。
什麼唐昕盈出軌，陪睡男人，懷過兩次孕，還狠心將孩子流產，導致終身不孕，惹火祝鑫明……
懷孕之後，秦暖就很少再關心娛樂圈的事了，也很少主動上網去看，沒想到幾個月時間裡，發生了那麼多事？
她沒有點開評論，因為不用看，也能想到大家將她罵成什麼樣。
唐昕盈投過來那束嫉恨的光，秦暖原本以為她是妒忌顧向席對她的好，現在想起來，她妒忌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
整日待在病房裡，秦暖覺得太悶，所以每天下午，顧向席會陪她去醫院樓下逛逛。
今天顧向席有點急事，沒在醫院，就由費玲帶著她，下了樓。
坐在椅子上，秦暖想到顧向席中午離開時的神色不大好，這段時間，不是特別要緊的事，他整日待在醫院，很少有離開過。
不知道今天會去辦什麼事。
費玲看她悶悶不樂的，開口問了句，「怎麼了？」
「沒什麼。」秦暖搖了搖頭，視線落在前邊一對母女身上。
費玲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一個女人正為一個小女孩兒編頭髮，以為她是在想自己的孩子，便說：「放心吧，昨天檢查的時候，陳醫生說你跟孩子都很好。」
秦暖摸著肚子，笑著說：「我不是在想肚子里的寶寶，我是想到了我母親。」
知道她母親很早之前就去世了，怕提及她的傷心事，費玲就沒有多言。
「我小時候，她也是這樣為我編頭髮的，她……」秦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再說下去，她一定會聯想到付亮說的那番話。
當晚，顧向席沒有過來，來的人是秦父。
和他一起吃過飯，秦父又念念叨叨的說要給寶寶取名，到最後名字沒定下來，秦暖已經困得打哈欠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秦暖覺得有些口渴，便坐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水時，她隱約聽到外邊秦父跟人吵架的聲音，奇怪著他怎麼還沒回去，就看到時間顯示著，她不過睡了半小時。
她怕秦父跟人衝突，連水都沒喝，放下杯子，想喊秦父的，可剛要出聲，有一聲被壓抑著的「她會聽見」四個字，傳進了她耳朵里。
這聲音……不是顧向席的么？
跟秦父吵架的人是他？
不會又因為給寶寶取名的事吵起來了吧？
秦暖有些無語，穿上鞋，挺著肚子往外走。
可是剛到門口，秦父冒著火氣的聲音，更加清晰的傳進來，「你還怕她會聽見？當初你怎麼說的？你說會好好護著她，結果呢，她懷著孕的時候被付海清綁架，而現在，你卻連付海清的下落都找不著？」
「我只是懷疑他還在S市，我已經派所有人手去找了。」這聲音是顧向席的。
「懷疑？你不用跟我解釋！當初我就該極力要求你們離婚，就不會有現在那麼多事！」
「我說過了，我不會離婚，她也會。」
「哼，她不會？那是她不知道她母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