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行之的眼睛，直直地落在程路瑤挽著的那隻手上，等到發覺他們逼近自己，他才轉過身，融入進遊客當中。
程路瑤和那個男人，就從他一米之外的地方挽手走過，誰也沒注意到他。
只是擦肩而過時，關行之聽到男人問了一句：「拍戲辛苦嗎？」
他回頭，看到程路瑤搖著頭說：「還好，最近導演給我安排了一個助理呢。」
呵呵，安排了一個助理？
關行之覺得這話，無比的諷刺。
這個時間，湖中心那邊有音樂噴泉表演，許多遊客為了拍照，都在往前方走。
程路瑤和那個男人沒隨大流，沒走多遠后，就在湖邊的木椅上挨著坐下。
人群不斷地閃動，關行之靜靜地站在一顆樹下，視線沒有離開他們一眼。
那個男人的話比較多，大部分時間，是男人在講話，程路瑤默默地聽著，但每次她回應的時候，彎唇的模樣，清楚地泄露了她對男人的歡喜和看重。
不知說到什麼，兩人的表情都不大好，就在男人生氣地站起身時，程路瑤拉住他的手，沖著他搖了搖頭。
背對著她的緣故，關行之只能從她身上細微的動作，知道她是在安慰男人。
沒一會兒，男人被勸服了，點了點頭，像是同意了她，又咧嘴笑起來。
她對這個男人，可真是溫柔啊。
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程路瑤也有安慰過他，但是她的話不多，說幾句之後就很害怕他似的，閉著嘴巴不再說話，一點都不像她現在抓著男人的手，好聲好氣的模樣。
也許，那是為了錢，象徵性地討好幾句吧？
是了，她不是很喜歡錢嗎？為什麼這男人身上的衣服和錢夾，都透著一股廉價？可以說渾身上下全部加起來，也不及他身上的一件襯衫。
怎麼，程路瑤轉性了？
關行之的心被堵得慌，然後就想起來，他們是預約了去法國餐廳吃晚餐的，那裡吃一頓可不便宜，可能是這男人比較低調？
一定是這樣！
像是要應證關行之的想法，那一男一女沒有繼續聊，起身肩並著肩，往餐廳的方向走。
他跟在後邊，等他們一起進了餐廳裡邊，從全透明的玻璃櫥窗上，看到他們落座的位置后，他後腳也踏進了餐廳。
這家餐廳的服務質量很高，門童將他領進去后，化著精緻妝容的服務員迎上來，半屈著身，問他用餐的人有幾位，有沒有提前預約過。
「一個人，沒有預約。」
「那您這邊請。」服務員做了請的動作，她指的方向，跟程路瑤的位置相隔了好幾桌，有些遠。
時間還早，現在吃飯人不多，那個位置正好是個視覺死角，他可以看到程路瑤，程路瑤卻不好看見他。
落座后，服務員將菜單交到他手裡，輕聲細語地幫他介紹著。
在介紹的過程中，服務員悄悄地打量起這位容顏俊美的先生。
來這裡吃飯的人，大都是有錢人，但有錢人之中還能長得那麼好看的，可就太少了，因此她的態度，比起平常，還要熱情不少。
關行之隨手翻了幾頁餐單，指著斜對面的兩個人，問：「他們點了什麼？」
「那是我們推出的新品套餐。」服務員說完，幫忙將菜單翻到那一頁，「不過這是特價套餐，每日提供的份量有限，不提前預約的話，是很難訂到的，今天最後兩份，已經被那位先生和小姐預約了呢。」
關行之對比了一眼，比起平日的套餐，這份套餐的價格幾近便宜了一半。
他的神情冷下來，握著餐單的手也有些發緊。
「那麼先生您……」服務員看出他神色不對，以為是在因為沒了套餐的事情不高興，便笑著說，「不如您看看這個套餐，價格也比較實惠，而且比起新品套餐……」
「不用。」關行之打斷她的話，照著菜單，點過餐后，視線又落到有說有笑的那兩人身上。
……
「姐，我們不用來這裡吃的。」程茗嚴眉心微皺著。
程路瑤笑了一下，「套餐不貴的，再說了，你考上大學的時候，正好那個人回來，之後發生那麼多事，我都沒能為你慶祝一次，今天就當作補過吧。」
聽她這麼說，程茗嚴的心情好一些，「我還是覺得，你不要再往家裡打錢了，那個男人就是個無底洞，填不滿的，你的錢根本不夠他賭。」
「茗嚴，你忘了他拿走媽的醫療費，還來你學校鬧事了？那一天，本來你是可以代表新生主持的，可被他一鬧，你在學校的名聲不好聽，還把你的主持人給換下來了。所以在你大學畢業前，媽出院前，我只能這麼做。」
程路瑤哪裡不知道程旻衛的德行，可是她沒辦法，這個家，總得有人撐下去的。
「好了好了。」她強打起精神，「不要說他了，等會兒又該不高興了。」
「好。」程茗嚴笑起來，隨即，他又問，「對了，姐，上次你說預支一半的片酬，上邊的人很乾脆就答應了，我查了一下，你們這部電影的投資和出品方都是環球影視吧？環球的大老闆叫關什麼來著？」
沒想到他會問這件事，程路瑤的笑容凝滯在嘴邊，過了好一陣，她扯了一個慌，「不清楚，我不是環球影視的藝人，對他不是很熟的。」
「這樣啊。」
「嗯。」
也許是提到關行之，程路瑤的思緒，跟著飄得有些遠。
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麼的，她覺得關行之有些反常，以前連話都不願意跟她說一句的他，接連給她發了好幾次消息。
雖說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但她總覺得，他像是主動地要跟她說些話似的。
怕招惹到他，被他嫌煩，她不敢多說，只能他問什麼就答什麼。
只是有次她注意到S市會降溫，才有理由多發了句話。
她很小心地將「最近降溫，注意身體」八個字發出去的時候，心裡還忐忑了好久，擔心關行之會不會罵她多事，沒想到他很快給他回了兩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