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剛摸到一角的手一抖，照片掉落下去，什麼都沒能看到。
他氣的牙痒痒，回頭瞪了一眼顧向席，重重地坐回到沙發上。
管家應聲后，走過去將單子一張張收好，本打算走的，卻注意到秦父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徘徊，像是有話要說，又說不出口。
她停下來，有些奇怪地問：「秦老先生，您有事嗎？」
秦父張了張唇，終究是說不出口，可是他過來一趟，難道連小外孫的照片都不能看嗎？
他越想越氣，最後，他指著管家說：「你上去跟顧向席說一聲，顧家我待不下去了，我現在要帶暖暖回家！」
「不行啊秦老先生。」管家嚇得差點沒跳起來，「太太不好出遠門，她……」
秦父愈發生氣了，「結婚懷孕都不告訴我，現在還想囚禁我女兒嗎？」
「不是的……」本來這件事顧向席交代過，讓管家不能多嘴，可是秦父發那麼大的火，她又護主心切，腦子一熱，就開口說，「秦老先生，您別誤會，太太前段時間住院，情況不大樂觀，所以要告訴您太太懷孕的事就耽擱了，還有醫生強調過，要太太一定好好調養身子，不能……」
秦父猛地站起身，「住院？」
「我是說那個……」想把話收回來的管家，已經來不及了。
被抱到房間，秦暖的反應有些強烈，在洗手間里吐了些酸水，她被顧向席扶到床上躺著，又餵了熱水讓她喝下，才好一些。
她還擔心著秦父，想著下去再勸勸他，可是顧向席不讓，他說：「你先休息，我下去說，他會理解的，你放心。」
說完，顧向席也不等她開口，幫她蓋上被子，就出了門。
站在走廊上，樓下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些，讓他知道在房間里隱約聽到的吵鬧聲不是幻聽，怕被秦暖聽到，他加快步子下了樓。
見著被秦父逼在牆角里的管家，顧向席明白過來發生什麼事，眉頭蹙了一下，冷沉地開口：「管家，上去照顧太太。」
緊緊捂著嘴的管家，聽到顧向席的聲音，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她一個字不敢說，一溜煙跑上了樓。
秦父正在氣頭上，見到顧向席，他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暖暖為什麼會住院？還情況不樂觀，你不是說會好好護著她？哼，我就知道你們顧家人不安好心！她不能在這裡了，我得帶她回去！」
顧向席被緊緊拽著領子，什麼都沒做，但出口的語氣，不容置喙的堅定：「不行！」
洋溢著濃濃怒氣的秦父，只覺得肺部都要氣炸了，直接甩開他的衣領，往樓上走，「今天，我非把她帶走不可！我告訴你，只要暖暖知道……」
「她還懷著孕！」顧向席攔在秦父身前，一雙犀利的雙眸直勾勾地凝視著他，明明壓低著聲音，可字字句句卻又重的讓人喘不過來氣，「您剛才看到了，她因為您生氣而自責，身體就會不舒服，您想想如果她受到別的刺激打擊，會怎麼樣！」
「不管是您不高興罵我，還是某些事恨我，都可以，但在暖暖面前，我希望您能不要提及。」
「某些事？你知道了？」秦父定定地望著他，溢出來的恨意，讓他紅了雙眼。
「是，我知道了，若是您打我罵我，我毫無怨言，可是暖暖不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很不容易才保住的，您不能把對我的恨，牽連到她身上。」
秦父雙眼眯了眯，「你說什麼？」
顧向席用最簡潔的語言，把秦暖住院的事說了一遍，最後，他開口的語氣，比剛才淡上許多，「那時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而您一直恨我們顧家，我不敢在任何事上做賭注，所以才沒告訴您。不僅如此，現在暖暖也不知道，那一個月里，其實我簽過兩次同意她流產的單子。」
「流產？」秦父慌了。
「是。」顧向席抬頭看了一眼樓上，「孩子和她選一個的話，我只能選她。」
秦父渾身像是虛脫一般，慢吞吞地走到椅子前坐下，半晌，他抬頭，沖著顧向席氣咻咻地開口：「我外孫的照片呢？」
顧向席撿起管家落下的兩張b超單子，親手交到他手上。
如願拿到照片的秦父，迫不急但地看起來，照片上就一團模糊的影，他卻好似真的看到小外孫似的，心裡暗暗嘀咕，這眉毛，不就是長得像我嗎？還有這鼻子，哪裡像顧向席了？明明像外公才對！
在房裡休息過的秦暖，覺得沒什麼大礙，堅持要去看看秦父怎麼樣了，可是等她下樓，客廳里秦父和顧向席兩人面對面坐著，臉色都有些發白的他們，誰也沒說一句話。
場面說不出的詭異。
而詭異的事情，不僅僅如此。
比如當晚吃飯時，秦父非要跟顧向席喝酒，還拍著他的肩膀，各種誇他的好，等他喝高了，就開始大罵顧向席不是人，後來還是被管家強行帶去休息。
又比如第二天一早，吃著早餐的秦暖，左等右等那兩人還不過來，才知道他們在健身房裡杠上了。年紀大了的秦父，偏要跟顧向席比試，還不許他讓著，硬是在跑步機上累到虛脫才肯下來。
又又比如秦父嘴巴上誇著顧向席多好，實際上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字裡行間都透著對他的不滿，卻在秦暖問起時，他又打死不承認。
雖說秦父對顧向席的態度到處充滿著不對勁，但總算大家一起吃了一個開心的飯，期間也沒有出岔子。
等吃過晚飯出來，時間有些晚了，顧夫人和阿雪離開，秦父的臉垮下來，氣哼哼地上了車子。
出門時間久，秦暖累了，上車之後眼皮就重得有些撐不起來，連手機來簡訊都沒力氣去看，就靠在顧向席肩膀上睡著了。
好在吃飯的酒店跟顧宅不遠，沒一會兒，車子駛進宅子，顧向席抱著她上樓，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沒吵醒她。
沒一會兒，管家提著秦暖的包上來，輕聲說：「太太包里的手機有電話進來。」
顧向席應了一聲，將包拿進去，卻沒去看手機，結果沒幾分鐘，鈴聲又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