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路瑤將手攥的緊緊的，努力將精神集中，回想著劇里傾城該有的樣子，在徐正喊了句「開始」，她睜開眼，投入其中。

這一回，程路瑤的表現的好很多，只要關行之說了他那唯一的一句台詞，她再點頭說個「好」字，這場戲就該完美結束的。

可是，程路瑤忘記了，這是關行之威脅她的戲，在他說出台詞的同時，身體還會傾靠向她，兩人幾乎是貼在一起的。

所以在關行之往前靠去時，程路瑤本能地後退一步。

關行之眉心輕皺了一下，比她高的緣故，他俯視著她，微挑唇，說了句，「你忘記你的承諾了？」

這句話，台詞里是沒有的。

副導詫異地看著顯示器的畫面，見徐正沒反應，忍不住去提醒，徐正卻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神情充滿了讚賞。

關行之臨時加的戲，讓程路瑤反應過來，自己不該躲避，便站在原地，沒動，想要直接點個頭說「好」，可是關行之卻再次加戲，直接逼近，抓住她的手臂，靠在她耳邊輕輕出聲：「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嘴裡的熱氣，打在程路瑤的耳朵上，好像有一股強烈的電流，順著她的耳垂，迅速傳遍全身，一瞬間，她人變得格外僵硬。

片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直勾勾地注視著程路瑤和關行之，突然，徐正的一聲「咔」，打破了這份寂靜，隨即製片追上來，強行拉開貼在一塊兒的兩人。

「對不起，關總，昨晚我真的確定過，她說她把台詞背熟了，沒想到她還是忘詞。」製片不斷地向關行之道歉，末了，還不忘瞪一眼程路瑤。

程路瑤緩過神來，這才發現，關行之兩次加戲提醒，她卻沒能把一個簡單的「好」字給接下去。

拍了五次都沒拍好的程路瑤，有些不敢抬頭看他，而此時，也有不少落井下石的聲音傳來，在議論著關行之如果換女主角，會換成誰的話。

製片看關行之不說話，也以為他是在對女主角不滿意，便說：「關總，不然您看看，換誰跟您對戲，如果沒問題的話……」

製片的話，一下子讓在場的所有女性伸長脖子，一副「我可以我可以」的表情。

程路瑤用力抓了抓袖子，同樣等著關行之的宣判。

她很清楚，關行之雖沒演過戲，卻很有演戲天分，只要站在鏡頭下，就立馬能跟人物融為一體，甚至可以拋開是男扮女裝的反串。

難怪他不滿意紅衣女星的演技，要將她換掉。

而自己別說跟關行之比，她連紅衣女星的演技都及不上，如果他想換女主角，那她根本沒話可以反駁……

整整兩分鐘，關行之沒開口說一個字。

大概是好奇，程路瑤鼓著勇氣，抬起眸，望向沉默著的男人。

脫離鏡頭，少了演戲當中的嫵媚，站姿和動作怎麼看都是男人模樣的關行之，此刻不知在想什麼，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驀地，他將視線投過來，開了口，「休息五分鐘，你放鬆一下，等會拍的時候記得不要太在意我，照著你自己的想法就行。」

在他出聲的一刻，程路瑤整顆心都是懸著的，可是他說出的話，卻不是嫌她表現的不行，而是讓她去放鬆一下，還要她照著自己的想法？

那他的意思是，不換人？

「你還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背台詞？」製片使勁給程路瑤擠眉弄眼，提醒她在關總改變注意之前，趕緊走？

程路瑤看懂製片的意思，提著裙子，落荒而逃似的離開。

「關總好偏心啊，她表現的那麼差，關總沒換人就算了，還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

「對啊，你剛才發現徐導的眼神沒有？看關總就像是撿到寶了，可惜程路瑤忘詞，把這段給毀了！」

「妒忌死她了！關總還為她加戲啊，怎麼會有那麼好命的人？」

「老實說我不覺得於姐演技差，反而是程路瑤，我都看不下去了。」

「放心，她再NG，關總絕對要換人！」

盯著劇本的程路瑤，耳邊不斷傳來咒罵她的議論聲，結果劇本的內容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倒不是她在意這些人的話，而是NG太多，自己也很有壓力。

五分鐘時間到，徐正示意再次開始拍攝，程路瑤深吸口氣，回到攝影棚里。

聽到開拍，被人圍著打趣的關行之，止住笑聲，撇頭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沉重的程路瑤，這才慢慢走過去。

這場戲連續拍那麼多次，總覺得把昨晚關行之交代的事給搞砸了的製片，拿著導演的喇叭，不放心地又問一遍，「路瑤，你台詞記住了沒？」

程路瑤沖著製片點點頭：「記住了。」

應該說，就算倒著背，她都能背了，只是對戲的人是關行之，才會讓她頻頻出錯。

化妝師給程路瑤補了唇彩，又給關行之整理好衣服，這才從攝影棚里離開。

鏡頭之下，只剩他們兩個人。

「剛才我說的話，沒忘吧？」

不重的聲音，恰好只有程路瑤一個人能聽見，她「嗯？」了聲，抬眼望向他，徐正已經喊下「開始」兩個字。

她不敢多想，很快入戲。

按著關行之說的，她放空思想，不再把對面的人當作是他，而是普通的角色，再將自己融入進傾城的角色里，照著自己的理解，終於，一條過。

「漂亮！」徐正不吝嗇的誇讚了一句，「路瑤表現的很好。」

「謝謝導演。」聽到導演說話，程路瑤回了下頭，等她再轉過身，關行之已經脫下外套丟給化妝師，往門外離去了。

這一次她的確實演很好，可以說，比電影開拍以來任何一次，都要出色。

別人或許以為是她這次表現的好，其實只有她知道，是關行之幫的忙。

在拍攝期間，她明顯感覺到關行之的引導，儘管他就一句台詞，但是他的動作他的眼神，全都是為了她能演好在配合。

今天的關行之，能親自出演角色已經夠讓她震驚，在她頻頻出錯，他還能那麼有耐心，甚至沒有像對待別人那樣，將她換掉……

好像有那麼一種錯覺，他對她，跟別人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