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人圍著,病房變得有些擁擠。
進來的女人,視線沒有落在秦暖身上,而是低垂著頭,跟陳挽輕聲說著什麼。
說到後來,秦暖聽到陳挽說了句:「伯母,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女人點了點頭,這才將注意力,放到秦暖身上。
女人沖著她笑了笑,出口的氣息很足,「你是秦暖。」
她的聲音,正是秦暖醒來前聽到的談話聲,不過她沒見過這個人,自然也不認識,只好抬起頭,望向顧向席。
在收到她眼神的一瞬,顧向席出聲介紹說,「這是陳諾的母親。」
這麼說起來,女人的眉眼確實跟陳諾有幾分相像,不過連陳諾的母親都過來了,是不是代表著,她的病很嚴重?
秦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肚子,沒有將難過表現的太明顯,回了一個笑容,聲音軟軟地喊了聲:「陳阿姨。」
儘管她收斂的很好,但顧向席聽得出來,她很緊張。
為了讓她放鬆一些,他彎腰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軟地開口:「陳阿姨碰巧在S市,我母親聽說你動了點胎氣,不放心才讓她過來看看你。」
說著,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顧夫人。
顧夫人心底剛被他那句話說的莫名其妙,當接觸他的眼神,隨即聰明地反應過來,介面說,「是啊是啊,昨天晚上的事我聽說了,怕的不行,多讓陳母檢查一下總不會出錯。」
原來是這樣。
秦暖抿唇一笑,看護士已經拆了針筒,應該是要抽血,她主動撩起袖子,把胳膊遞出去。
為了不打擾陳母看病,其餘人很快退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顧夫人臉上的笑容垮下來,問:「你決定好了要這麼做?」
顧向席知道她是在問,早上他對陳母說的那番話,希望能在保全秦暖的情況下,保住這個孩子。
他知道失去孩子會讓秦暖有多痛苦,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能跟她一起,努力保護他們的孩子。
這也是他對秦暖的承諾。
顧向席的目光,一直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彷彿是想透過阻隔的障礙,去看裡邊的人好不好一樣。
過了很久,他緩慢地將視線轉向顧夫人,開口說:「是,但如有意外,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做下另一個決定。」
……
棋牌室里,一屋子人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
程路瑤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的沙發里,彷彿周邊的吵鬧跟她無關一般。
忽然,有個穿紅衣的女星,嬌滴滴之中帶著興奮喊了聲:「關總,您又贏了,好厲害!」
順著聲音,她輕輕側了下腦袋,看到桌牌上的關行之,嘴角帶笑地推了手中的牌,說了句:「手氣好而已。」
這哪裡是手氣好啊,今晚兩個小時,他幾乎把把都在贏牌,身前的籌碼已經堆得有小山高了。
「關總,再輸下去,我都要破產啦!」有人開起了玩笑。
「看你就是沒跟關總打過牌,他很少有輸的。」
「真的假的?」
「我可以作證,上回我跟他打過,輸的我差點把褲子都脫了……」
程路瑤知道他牌技很好,上桌牌很少有輸的,所以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過於震驚,視線只停留過幾秒,就轉過頭,盯著手機上的綜藝節目。
這檔綜藝很火,已經出了好多季,每一季每一集,陳路瑤都會追,今晚新出的更新,她本該像以前那樣看的津津有味的,但半小時過去了,她完全不知道裡頭在講什麼,反而所有心思,都在今天突然到訪的關行之身上。
住在錦秀苑的兩個月,關行之其實並不常來,兩人見了面,更是連話都沒有幾句,他總是住一夜,給她留一筆現金,第二天一早就會走。
清楚兩人之間不過一道協議的程路瑤,不敢再抱有絲毫的幻想,順從的完事,拿錢。
只是每一次,他望著她視線,冷漠地彷彿恨不得變成冰柱,在她身上戳出兩個血洞。
再後來,電影開機,沒有經紀人的她,一個人來到H市影城,此後近一個月,她沒有看到過關行之。
S市和H市隔得遠,關行之又那麼忙,連錦秀苑都不怎麼去的他,不可能會來H市。而她身為女主角,又臨近年尾,大家都盼著早收工,更加不可能跑到S市去。
所以在昨天下午,糾結了好些天的她,還是給他發了一個信息,問他,最近有沒有時間。
她覺得這句話,已經夠明顯了,因為他們兩人之間,能談及的,唯獨就一件事。
可關行之不知道是不懂,還是故意的,隔了整整兩個小時,給她回復了兩個字,「有事?」
程路瑤握著手機,緊咬著下唇憋了好一會,打上一行字,然後閉著眼睛,點下了發送。
等發送完,她才緩緩睜開雙眼,盯著屏幕上的那行字:「有時間的話,能不能過來一趟,我家裡急用一筆錢。」
看著看著,她的雙眼泛起了一抹酸澀。
這回只隔了五分鐘,關行之照例甩了簡潔的三個字:「看情況。」
也就是說,他不一定會過來了?
程路瑤不敢再多說,只發了一個「嗯」字,而關行之,也再沒回復。
本以為至少短時間內,關行之是不會來的,結果在今早,程路瑤到劇場的時候,看到女明星們激動不已地議論著什麼,剛納悶著發生什麼事,就看到站在徐正面前說著話的人,正是關行之。
大概是察覺到有人看他,關行之扭過頭,撞上她的視線。
做賊心虛的緣故,程路瑤在接觸到他視線的剎那,慌亂地垂下眼眸,揪著衣角急匆匆走進了化妝室。
不過慌亂過後,她又奇怪起來,昨天下午時間那麼晚了,說看情況的他,怎麼會連夜趕過來的?
在關行之的注目下,程路瑤到底還是不自然,早上的戲連續NG好幾次,才勉強通過。
下午的時候,有人慫恿關行之請客去玩,徐正便提前宣布下戲。
大家歡騰一陣,一起去唱了歌,再接著是吃飯,後來沒玩盡興,又來到這裡打牌。
全程程路瑤就跟一隻鴕鳥似的,不合群地跟在大伙兒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