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顧向席回答的很鎮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里有多麼緊張和不安。
怕露出破綻，他又說，「你好好在這裡，我去把手續辦一下，很快回來。」
離開病房，顧向席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他站在門口，透過門隙盯著秦暖看了一會兒，這才下樓，去辦住院手續。
夜裡沒人，辦理完手續不過五分鐘，他沒上樓，而是直接出了醫院。
來醫院前，他只顧著讓秦暖多穿，自己卻只穿了單薄的兩件衣服，此時站在街上，深冬的寒風迎面吹來，透進衣衫中，冷得有些刺骨。
他彷彿感覺不到冷，就這麼安靜地站著，許久，他掏出一根煙點燃，咬在嘴裡，狠狠吸了一口。
……
陳挽驅車趕到醫院的時候，遠遠看見路燈下，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一手夾著燃燒殆盡的煙蒂，站在路邊宛如一副被定格的畫，一動不動。
不知是不是燈光太昏暗的緣故，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低沉，甚至隔著車窗玻璃，陳挽還感覺有股濃重的傷感，從他雋秀的眉眼之間，一點一點的蔓延滲透了出來。
她將車子停穩，推開車門出來，沖著那抹身影喊了一聲：「顧三爺。」
許是他在這裡站得太久，回身的動作有些僵硬，不過在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時，陰沉的眸光，溢出了一絲絲的光彩。
陳挽知道，他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但是……
一根煙早就抽完，之所以沒進到醫院，是顧向席想把身上的煙味吹乾凈。
見到陳挽來，他快步走過去，兩人對視一眼，一同往醫院走。
路上，顧向席將今晚付海清綁架秦暖的事簡單說過一遍，然後就陷入了沉默，等走到那間診室，他開口，「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狀態很不好，是不是……」
陳挽進到診室中，一邊聽著，一邊拿起那份檢查報告，掃過幾眼之後，從包里拿出另一張單子遞過去，「你先看看這個。」
她手裡捏著的，同樣是一份檢驗單，顧向席接過，才翻開，瞳孔就倏地收縮了一下。
「這是她下午來檢查的單子，我想她的情況，跟今晚發生的事情應該無關。」陳挽的神情有些凝重，「我沒記錯的話，她在出車禍前，還有過一次很嚴重昏迷。」
「這幾年，都是我親自給她做的體檢，她動過大手術，體質並不樂觀，特別是車禍后，就更不如從前了。」
「下午我不敢刺激她，就沒告訴她，加上我不是婦產科醫生，不敢妄下定論，只讓她過兩天再來複查。她走之後，我才給陳伯母打了電話。」
顧向席緊緊盯著兩張一模一樣的單子，眼底的沉痛，讓他的聲音也帶了些許顫，「那你的意思……」
「不要這個孩子。」
插嘴的，是那位婦產科醫生，這是她的結論，也是她之前沒說完的話。
顧向席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僅僅幾秒鐘的思考，他抬起眸，開口：「如果能讓她平安無事，我可以不要這個孩子。」
他的話，不單單是那名婦產科醫生，連陳挽的眼底，也流露出幾分震驚。
「流產同樣傷身體，而且拿掉孩子，萬一她接受不了崩潰……」陳挽雖這麼說，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所以只說到一半，還是道，「等陳伯母過來再說吧，她明早的飛機。」
病房裡，秦暖的眼皮越來越重，就在她要閉眼睡著時，門被推開，那個說好很快就回的男人，不知道做了什麼，等到現在才來。
她強撐著睡意，要問他怎麼那麼晚才回來時，發覺他的氣色很不好，她一緊張，問：「出什麼事了？」
「沒，在外面吹了風，有點冷。」顧向席隨口編了個謊言，怕她不信，又解釋，「我母親說要過來，我等了半天她沒來，就回來了。」
秦暖沒懷疑他的話，她摸著肚子，換了個話題，「顧向席，你想要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顧向席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一般，有點酸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嗓音勉強的發出一句：「暖暖，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兩個人就這麼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秦暖僅有的那點睡意，瞬間全無，她盯著他，心底爬上一股不好的預感，沉默了十來秒，她語氣有些不穩地問，「什麼意思？是不是孩子出問題了？」
「不是。」顧向席看她神情不對，立即否認，「我只是不喜歡小孩，覺得他們太吵，不過你的孩子，無論男孩女孩，我都喜歡。」
雖然他介面的很乾脆，但秦暖聽得出來，他是在敷衍她。
見她不說話，顧向席抬眸，這才發現，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他握住她的手，親了親她的髮絲，篤定地開口：「真的，孩子一點事都沒有。」
得到肯定，秦暖才放鬆下來，咧嘴笑了笑，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希望是女孩兒。」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女孩兒還是太辛苦了。」顧向席順著她的意，也描繪起美好的未來，「還是先生男孩好，等他長大，我就把產業全部丟給他，然後我們就過自己的生活。」
「那第一個男孩兒，第二個女孩兒。」
「嗯，女孩兒我們當公主養，她要什麼，我們就給什麼，男孩兒該多吃點苦，玩具也只能擁有一個，從小就要教他，男人要從一而終，像他爸爸一樣。」
秦暖點著頭，剛要說好，忽地發現他分明是在自誇，她笑著，吐槽了一句：「顧向席，你好自戀啊。」
顧向席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一臉寵溺的開口：「反正你喜歡。」
秦暖無言以對，驀地，她想起來什麼事，問：「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是什麼？」
下午顧向席是決定要告訴她真相的，但此時，他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再受到影響了，便搖頭，「沒多大重要的事。」
「告訴我啊。」
顧向席幺不過她，想了想，出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