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我？」秦暖凝眉，他不是早走了么？

「是，你外婆去世，付海清遲早會知道，付家跟楚家沒仇，他不會深入追究，但是我不能暴露在國內的消息，所以管家才故意說，我已經出國，為的就是讓你打消找我的念頭。」

「那晚你找我，我就站在樓梯口，看見你紅著眼，我也很難受，所以明知我不能去見你，還是偷偷溜進你房間，但我不敢多留，只給你蓋了條毯子，就走了。」

顧向席一口氣說完，在她最傷心的時候，他多麼希望陪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可無能為力的感覺，又讓他無比的絕望。

秦暖想起自己醒來時，身上確實多了條毛毯，一直以為，是秦父幫她蓋的，沒想到……

還有，外婆的喪事，辦的也很匆忙，秦父像是不願多呆，沒幾天就把她帶回到V市，還不允許她再跑到小鎮來。

理清所有思路，秦暖還有一個問題想不通，「大半夜的，你怎麼進來的？」

顧向席盯著她，眼神有些飄忽，頓了頓，開口：「你藏在門口石縫裡的鑰匙。」

處在悲傷里的秦暖，頓時卡殼，她以為那是她一個人的秘密，沒想到她幹了什麼，全在顧向席的眼裡？

可是這種感覺，又如此的美好。

心裡軟成一片的秦暖，用額頭蹭了蹭他的胸膛，嘟囔一句：「要是我當初不肯聽外婆的話，死活不願補習，我們是不是就各安天涯了？」

「不會。」顧向席順勢摟住她，彷彿是不願再放開，將她緊緊固定在懷裡，聲音慵懶而篤定，「遇到你的那刻起，我就設想了許多辦法，總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這話，明明聽著很暖，可秦暖總覺得不對勁，她仰著頭，盯著他弧度線條完美的下巴，試探地問，「顧向席，你……不會對我一見鍾情吧？」

顧向席垂眸，望著她的眼神很靜，微微揚起的嘴角，像是蘊含著無窮的魅力，讓人情不自禁淪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不知道是不是一見鍾情，在尋找她的途中，他難以忘懷這個給予他無限溫暖的女孩兒，可是再次遇見她的第一刻起，他知道，此生，非她不可了。

他沒有回答秦暖的話，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透露著濃濃的深愛和呵護，溫柔的不像話，像是有著重重疊句，要訴說某種埋藏多年的愛戀，又像是將一切言語簡化其中，只剩下用實際行動來表達。

光線透過玻璃窗，將室內照亮一片，安逸的氣氛里，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安逸和美好。

房子的電早已停用，兩個人又回憶了一些趣事，不得不趕在天黑前離開。

也許是這天帶來太多的回憶念想，當晚，秦暖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她只是個十歲左右一臉稚氣的小女孩兒，因為被屋外的爭執聲吵醒，她揉著眼睛，從床上爬下來，光著腳丫子走到客廳，睜著迷濛的雙眼，盯著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個人。

「暖暖她姓秦，不姓楚！往後，她跟楚家沒有半點關係！」

「她是落菲的女兒，身上有一半血，是我們楚家的！」

不知是不是提到母親的名字，秦父的臉忽地變猙獰，雙眼猩紅，「你還敢提落菲，如果不是……」

十歲的秦暖，被這樣的父親嚇得不輕，哇的一聲哭出來，跑到秦父和外婆中間，推著他們兩人，「爸爸，外婆，你們不要吵架……」

「暖暖乖，我們沒吵架……」

外婆伸出手，想去安慰她，可秦父的動作更快，一把將她抱起，「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更不需要讓仇人去保護她，我已經失去落菲，不能再失去她。」

外婆的個子不高，身材纖細，但此時此刻，她的聲音，與她的身形相差巨大，帶著不可抗拒的警告，「你一意孤行，是會後悔的！」

秦父沒搭理她，徑自往屋裡走，進門前，他丟下一句話，「每年暑假，我會送她去鎮上，這是我最後的讓步！」

對於小時候的事，秦暖的記憶非常模糊，好像一夜之間，她就忘了許多事，但這個夢境，太真實了，連秦父還尚年輕的臉，外婆那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睛，她都瞧得清清楚楚。

為什麼突然會做這樣的夢？

為什麼這段記憶，她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暖暖？暖暖？」

有一道聲音，在呼喚她，很溫柔，很好聽。

秦暖猛地驚醒過來，深處在黑暗當中的她本能地不安，還沒等她呼出聲，身旁的人就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撫著她的後背安慰她：「不怕，只是噩夢。」

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是男人的聲音和他身上清淡好聞的味道，給了秦暖極大的安心。

很快，她的呼吸平緩下來，害怕也隨之消散，這才感覺到，嘴裡的液體苦澀的不行。

她伸手一摸，臉上全是淚痕。

她怎麼在夢裡哭了？

秦暖愣了好一陣，想起秦父的那句失去落菲……

楚落菲是她的母親，在她十歲那年去世……

顧向席以為她不說話，是還在害怕，便起身去將燈打開，倒了杯熱水送到她嘴邊，「喝點水，一個夢而已，沒事了。」

秦暖張嘴，溫熱的液體滑進喉間，讓她感覺到舒服多了，等喝夠了，她將杯子推開，然後抬頭，問：「顧向席，能陪我說說話嗎？」

顧向席點了點頭，放下水杯，進到被窩，將她摟在懷裡，一邊擦著她臉上的淚，一邊溫聲開口：「你說，我聽著。」

秦暖在他胸膛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出聲：「我做了一個好真實的夢，真實到好像在現實里發生過一樣，可我又想不起來。我夢見了我爸，還有外婆……」

顧向席沒有去打擾她，只輕拍著她的背，表示自己在聽。

「他們在吵架，吵得很厲害。」說到這裡，她聲音略有些哽咽，「為了我母親去世的事情……」

秦暖的臉就貼在顧向席身上，她明顯感覺自己說到這兒，男人的身體突然變得十分僵硬，輕拍著她背的手，也驀地停了下來……

【作者題外話】：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