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記得那年聖誕，她也是站在這兒，難過著別離的日子，而如今，她又無奈著，自己竟回來了。
在門口站了好一陣，程路瑤調整好心情，輕車熟路的進了大門。
屋內的張嫂聽見動靜，以為是關行之或是林文過來，丟下手裡的活兒，探出腦袋望去。
這一望，她人就懵住了，直到程路瑤提著行李踏進玄關，她才一路小跑迎上去，一邊接過她手裡的東西，一邊喜出望外的開口：「程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程路瑤沖她笑了笑，「嗯」了一聲。
長時間沒人來錦秀苑，張嫂孤伶伶的沒個說話人，因此程路瑤一來，張嫂的話也就多了起來。
「程小姐，自您走了之後，關先生就不來這兒了，屈指可數的那麼幾次，他都是喝醉來的，不過即便他來了，也只站在門口發獃，我怎麼勸，他都不肯進來。」
「我一個人住著那麼大的房子，沒個人讓我伺候，我也過意不去，本想跟關先生辭職的，可林文先生說，讓我待著打掃打掃也好，讓這棟房子看起來有人氣些，我本來不理解這話，但一想到關先生醉醺醺站在門口的模樣，就想他一定是放不下這兒的人。」
「他不肯進來，是他不願看到您不在了。至少在外頭，看著屋子裡有光，院子里的花草照顧得好好的，還能假裝您還住著……」
「關先生真的很在意您的，那時候，您怎麼就賭氣走了呢？這一走，就是三年啊……」
一開始程路瑤靜靜聽著張嫂的嘮叨，可她越說到後面越離譜，只好打斷她，「張嫂，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哎，好，吃飯了我喊您。」
家裡多了個人，張嫂一下朝氣許多，忙裡忙外的收拾一遍，就趕著去市場買菜。
她還記得程路瑤的喜好，當晚做的菜，全是她愛吃的。
吃著飯菜，張嫂又嘀咕起來，「我一直沒忘記您的口味，全靠關先生，當初他生怕我記岔，叮囑了我好多遍呢。」
「嗯。」
程路瑤聲音很淡，對這個話題的興趣並不大。
但張嫂顯然是個神經大條的人，沒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先生還說，要我每天準備新鮮的水果給您，多給您煲湯，不能讓您累著……」
張嫂說的許多事，程路瑤從不知情，若是換做三年前她聽到這番話，一定會感動得一塌糊塗，可如今，她只會覺得諷刺。
……
兩個人的生活，很安靜。
也可能是太安靜了，張嫂不免又疑惑起來，「程小姐，關先生最近是不是很忙？怎麼都不見他過來。」
一連七天，關行之沒有半點音訊。
程路瑤吃著飯，沒吭聲。
張嫂是隨口一問，但程路瑤是真的有些著急，因為醫院和程旻衛，同時來催錢了。
吃完飯，張嫂在客廳津津有味地看電視，電視里播放的，是一部家長里短的劇，程路瑤捧著手機，沒有心思看。
她糾結著，要不要給關行之發個消息。
「今晚有時間嗎？」
六個字，她編輯好，刪除，又重新編輯。
來來去去的，不知道寫了多少遍，就在她要放棄時，外頭傳來起一陣聲響，緊接著一個風塵僕僕的男人，拖著一隻行李箱，出現在了屋裡。
「關先生！」張嫂率先喊了一聲，將他手裡的行李箱接過放在一邊，伸手要幫他去脫外套。
張嫂的一系列動作，關行之沒有領情，他桃花眼裡透著冷冷淡淡的光，直盯著程路瑤的方向。
程路瑤懂他的意思，站起身，走到關行之身旁，像以前一樣，將他的西裝脫下，掛在衣帽架上，然後蹲下身，幫他拿了拖鞋，放在他腳邊，這才染著幾分怯弱問：「吃過飯了嗎？」
關行之沒應她，換上鞋打開行李箱，從中取出一包東西，徑自往樓上走。
他手裡的紙袋子，程路瑤再熟悉不過，她指尖僵了僵，埋著頭，跟他一同上去。
不知內情的張嫂，看著兩人和諧的關係，滿心歡喜地點點頭，坐回到沙發前，繼續看起電視。
……
顧向席最近很不對勁。
要說什麼時候不對勁，秦暖可以追溯到顧夫人離開那天。
那一天，她從顧夫人嘴裡得知顧向席童年發生的事，心裡難受極了，當晚，她窩在他的臂彎里，摟著他的脖子，想說點什麼讓他開心些，結果她一個字還沒說，他就推開她坐起身，稱要忙公事，直接去了書房。
秦暖不想耽誤他工作，叮囑了一句要他早點回來休息，就閉眼睡覺了。
第二天，她醒得特別早，打算親手給他做早餐的，可是床邊空蕩蕩的，書房也沒有人，一問管家才知道，一個小時前，他就趕著去機場了。
他不告而別，竟然沒有提前給她透露半個字。
顧向席這一出差，就是半個月。
雖然中途電話簡訊沒少，每天也關心著她的身體狀況，回來當天，兩大箱的行李，裡頭全是給她的禮物。
他為她做了很多，可以說作為老公的他無可挑剔，但秦暖就是開心不起來，總覺得他的關懷裡，夾雜著一縷莫名的疏離感。
洗漱完，秦暖看了眼手機，快九點了，顧向席還沒有回來。
她按了一串號碼，撥通電話，語氣軟軟的問：「老公，事情處理完了嗎？什麼時候回家？」
「還要晚些，你乖，先睡覺。」
又是這句話。
秦暖心裡，泛起一抹涼……
從他出差回來，都多少天了，他除了忙工作就是忙工作，別說抽時間陪陪她，連回家睡個覺都難。
她不是非要整日跟他黏在一起，只是他在結婚前後的態度，變得太大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每天跟她滾在床上，僅一夜之間，他卻成了相敬如賓，不再願意碰她的人。
秦暖怎麼接受得了？
要說七年之癢，他們認識早不止七年，但他們結婚才沒多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秦暖也不想讓自己像個怨婦一樣胡亂猜測，可每晚獨守空房的她，總會有許多不好的念頭，像是炸彈一樣，在她腦子裡一個接一個爆炸。
【作者題外話】：林文：我不是，我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