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的事，簡訊的事，秦暖覺得有必要跟他解釋清楚。
真相她已經知道了，也該告訴他，那些簡訊不是她發的，她同他一樣，約好的不見不散，也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念頭去的。
「先吃飯吧。」雙眼沒有焦距地盯著球賽的顧向席，聽到她的聲音，輕輕掀了下眸，卻又怕被她看出異樣，視線在她臉上停了一秒都沒有，就快速收了回來，然後站起身，沖著管家開口，「開飯。」
雖然秦暖沒能看清顧向席臉上的表情，他就已經轉過身，但她還是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的氣息，有些偏冷。
他怎麼了，心情不好？
還沒等秦暖想明白，管家已經開口回答顧向席的話，「我把菜熱一熱，很快能吃。」
經歷一下午的事情，秦暖哪裡還有心情吃飯，便說：「我不餓，不想吃。」
顧向席的指尖一僵，連帶著他的眼眸也深邃了幾分。
她說不餓，是不是代表著，她跟喬言兩人已經一起吃過了？
有一抹痛楚，爬上他的臉龐，儘管不想親口聽她把這話說出來，他還是問了句：「你吃過了？」
秦暖搖頭，「還沒有。」
顧向席莫名的松下一口氣，闔了眼下，轉過身，又是一副平日待她時的溫軟，「不吃飯對身體不好，多少吃一點。」
此時，管家端著一份熱好的菜出來，聽到他的話，也介面道：「是啊太太，少爺為了等您，也還沒吃飯呢。」
顧向席為了等她也還餓著肚子？
秦暖有些訝異，這才點下頭說：「好。」
坐到飯桌前，管家盛了兩碗湯放在他們面前，秦暖喝了一口，想到還沒說正事，又開口說，「顧向席，我今天……」
「吃飯不要說話。」顧向席打斷她話，溫柔的聲音里，聽不出他刻意的拒絕。
「哦……」秦暖越看，越覺得他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大概是各懷心事，兩人吃的都不多。
放下筷子，秦暖跟在顧向席身後上了樓，她走的急，沒注意到停下步子的他，沒剎住腳，一頭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一股濃重的煙草味，鑽進了她的鼻子里。
以前的顧向席嗜煙如命，特別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吸的特別狠，可是他們結婚之後，他很少抽，即便要抽，也是避著她。
現在他身上煙味那麼重，足以見他抽了多少煙。
「顧向席，你心情不好？」秦暖皺起眉頭，「怎麼抽那麼多煙？」
「沒有。」顧向席眉眼低落下來，聲音卻沒有受到影響，「我去洗個澡。」
眼睜睜看著他拿著衣服進洗手間，找不到開口機會的秦暖，只好在外頭等著。
等待的時間裡，她盯著一個方向發起了呆，驀地，她意識到，那個本該放她衣服的柜子，不見了，改成了更大的梳妝台。
梳妝台上，擺滿了未開封的化妝品，那些牌子，都是她常用的。
這些，是顧向席做的？
懷著好奇心，秦暖跑去衣帽間看了眼，發現偌大的衣帽間里，顧向席的衣物被堆放在一個小小的角落，大部分空間，擺滿了當季新款女裝，還有包包和鞋子。
今天一天，顧向席為她做了那麼多事？
秦暖的眉眼一片舒展，因為喬言而影響的心情，在此刻瞬間變得明亮無比。
洗手間傳來開門的聲音，秦暖轉身出去，見著穿著居家服的顧向席走出來，她笑了笑，開口道：「你洗好啦，我……」
「時間不早了，你該去洗澡睡覺了。」顧向席連看都沒看她，丟下這句話，就沖著門口走去。
「可是我有事情要對你說。」秦暖跑上前，拉住他的衣角，「很急的。」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顧向席忽略掉她話里的撒嬌，大概意識到聲音過於清冽，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是熟悉的溫柔寵溺，「我想起有點事沒處理好，要去書房，晚點過來，你早點睡。」
知道他心情不好，又要忙公事，秦暖只好把話暫時咽進肚子里，真的聽他的話，決定明天再說。
進了書房，顧向席坐在椅子上，沒看任何文件，也沒有開電腦，而是慣性地點了根煙，抽了起來。
他知道她有話要對他說，可他不願聽，生怕聽到的，是關於她和喬言的事。
他以為經歷過這次事情，即便談不上恨喬言，秦暖多多少少也會討厭他的，可她卻在事發的第三天，就主動去了醫院看望他。
他不知道喬言在她心底還有多少份量，能讓她這麼快就原諒他。
興許就像自己一般，明知那天她沒有赴約，他卻怎麼都恨不起來，甚至心心念念的還是怎麼去幫她。
他勸慰著自己，不要在意也不要難過，與她結婚的人是自己，他們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不可能再有人插足進來，但他又騙不了自己，她喜歡喬言的事實。
他可以像以前那般發火，警告她，不可以再出去見喬言一面，可是望著她的臉時，這個念頭又被他給壓下了。
因為他心裡明白，自己做不到跟她離婚，所以他寧願這般介意著，端著明白裝糊塗地折磨著自己，也開不了口提及喬言。
一包煙很快見底，顧向席盯著滿出來的煙灰缸，神情發起了怔。
好一會兒之後，他掏出手機，看起下午發的那條簡訊。
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幼稚，只要秦暖心裡有他，就算他逼他走又有什麼用？
見不到，就能讓她忘了他？
不，忘不了，就像他一樣，夢裡是她，腦海里是她。
可是他真的不希望，每晚睡在他身旁的人，夢裡腦海里想的卻是別的男人。
……
洗過澡的秦暖，關上燈，躺在床上閉上眼。
十分鐘后，她掀開眼皮，暖色的睡眠燈下，她能看見床對面新換的梳妝台上，一堆排列整齊的護膚品。
她望了約莫一分鐘，掀開被子，坐起身，下床，將拖鞋套在腳上，走到書房外。
果然，今晚不把那些話說出來，她一定睡不著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