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

得寸進尺四個字，喬言還未說出口，就對上了男人銳利如鷹隼的眼睛，他想了想，將電腦放下，然後出門。

顧向席重新將電腦打開，畫面還停留在秦暖的審訊房裡。

那麼長時間，她還是那副表情，那個姿勢，若不是她偶爾因為眼淚而眨一下眼睛，讓人還以為是畫面被定格了。

過了約莫五分鐘，審訊房的門被人推開，喬言拿著一件外套，走了進去。

顧向席看著喬言走到她身前了，視頻里有聲音傳出來：「暖暖，你先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我帶你去別的地方休息，等會兒有人會把吃的送來。」

秦暖無動於衷。

喬言在她身旁站了小半會兒，伸手去扶她。

可是剛觸碰到秦暖，她就好像觸電似的，猛地縮在椅子里，抱著腿，將臉埋在膝蓋里，不去看他，也不回應。

喬言還想伸出手，不過在碰到她距離還有幾厘米時，他停頓下來，回頭望了一眼攝像頭的位置，出聲：「是顧向席要我這麼做的。」

不同於剛才秦暖的排斥，她的肩膀先是顫了顫，然後把頭抬起來，盯著喬言看了好一陣，才伸手把衣服接過來。

「我現在帶你出去，你吃過東西，好好睡一覺。」

秦暖抱著外套，沒有繼續聽他的話。

喬言等了好半天，見她始終沒反應，大概是沒轍了，直接推門離開。

視頻里的男人離開后，顧向席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

這就夠了。

至少喬言把他的話帶到了，能讓秦暖稍微放心，他沒事。

此時，這裡的門打開，喬言冷著臉走進來，「你看到了，也聽到了。」

顧向席輕點了下頭，示意他坐。

兩個男人，頭一次那麼和諧的，面對面坐下，也頭一次那麼安靜地，互望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

「你該說了吧？」喬言問。

顧向席靠在椅子上，視線從喬言的臉上移開，靜淡地開了口：「你想知道付海清的事，我可以告訴你。」

「他在接觸販丨賣d品之前，曾吸過毒，不過很快被付海清的父親發現，逼迫他戒d，他在戒d所熬了兩年，才成功戒掉，但這期間，他落下很多病根，導致如今他才六十歲不到的人，卻是個等死的藥罐子。」

「但他是個聰明人，接觸過這行，也深知這行的錢來得多快。他出了戒d所后，跟那些人還聯絡著，他先是偷偷背著家裡買了一些d品回來，再倒賣出去，賺了一筆小錢。」

「嘗到甜頭的他，接著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付家在當時的勢力就很大，加上他的腦子，僅用五年時間，就成了S市最大的毒丨販，緊接著，他開始開拓國外的渠道。」

「不過，他很清楚干這行，被抓到就是死，因此他把自己藏得很深，一切交易，他從未自己露過面，在外人面前，他也不說自己是幕後老闆，所以這麼多年，你們知道他販丨毒，卻苦於沒有證據，加上他的關係網太大，牽一髮動全身。」

「你說的沒錯。」喬言第一次認同他的話，很快又問，「你在他身邊跟了多久？」

「三年。」

「你甘心為他做事？」喬言鄙夷地用鼻音「哼」了聲，「這些年，你掌握了他不少證據吧？」

顧向席反笑，不過他的笑，比他來得更加諷刺，「付海清疑心病那麼重的人，我調查他？一回國，他就趕著殺我，你覺得我在國外調查他，他能讓我活著回來？」

「這麼說，你是為了自己保命，心甘情願待在他身邊？」喬言的心，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只要顧向席承認，他不用找證據，就能名正言順給他判刑了。

「誰說我心甘情願？」顧向席往後一仰，似笑非笑地盯著喬言，「你好像很希望我承認？那麼我告訴你……」

「我什麼都沒幹。」

「顧向席你耍我！」陪他折騰到現在的喬言，本以為會聽到他認罪的話，沒想到他還死咬著不鬆口，「你以為拖延時間有用嗎？你剛才也看到了秦暖的樣子，你還想把她逼成什麼樣？」

顧向席輕掃了一下他的臉，即使他身上帶著傷，手上戴著銬，可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場，卻是不帶一點懼意的從容堅決，「你想知道付海清的事，我已經告訴你了，要調查證據，那是你們的事，至於我，還是那句話，我什麼都沒幹。」

「你在他身邊跟了三年，為他做了三年的事，你敢說你沒參與其中？」

「我為什麼不敢？」

喬言被氣的，胸膛都起伏了起來，他抵在桌子上，不住地喘著粗氣，「好，現在的你，不過是看我沒證據才嘴硬，可你真以為，我什麼都查不到嗎？」

說完，喬言轉身出門，喊了一個人過來，吩咐說：「馬上去調動人，去抓鍾叔，不能讓他跑了，還有去把金瑤會所和顧宅沒搜過的地方，重新搜……」

「喬警官。」那人面露難色，不得已打斷他，「我們現在哪裡還有人啊，整個警局都空了。」

「空了？」

「是啊，你在審訊犯人，這事沒來得及通知你，半個小時前，我們警局的人，全被上頭調走了。」

「出什麼事了嗎？」

「好像說是去抓人，挺緊急的，支隊也連夜趕去了，具體的事，還得等局長回來細說。」

喬言沉吟片刻，問：「我們現在還有多少人？」

「所有人加起來，十個人左右吧。」

「怎麼會這樣……」喬言揉著太陽穴，為什麼偏偏在關鍵的時候……

站在門口的喬言，大概是心情煩躁，氣惱地踢了一腳門，然後轉頭對上表情從容的男人，冷笑一聲：「怎麼？以為自己逃過一劫了？今晚不行，明天、後天，我有的是時間。」

顧向席也抬起眸，無所畏懼與他對視著，唇邊挽著冷嗤，緩聲道：「你是有時間，但你卻等不及，是怕我把你的事抖出去，才急不可耐地定我的罪？」

本就氣惱到極限的喬言，被說出心聲，他的怒氣，一下子無法控制了起來，追過去揚起拳，想要砸在他臉上時，門外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瞬，門就被大力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