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還沒走回書房,就隱約秦父的聲音,說什麼後悔的一天,出了什麼事,不會放過你……
出什麼事了?不會是她不在,他們又一言不合吵起來了吧?
秦暖加快步子,將門推開探進腦袋,「你們吵架了?」
「沒有。」顧向席起身,及時擋住氣頭上的秦父,走上前將她的果盤接過來,聲音溫和儒雅,彷彿壓根就沒有剛才吵架的一幕,「我跟爸在聊工作上的事。」
「是嗎?」秦暖放下心,沖著秦父說了句,「爸,很快就能吃飯了。」
「我不吃了。」許是剛發過怒,秦父的笑容有些勉強,「我想起來還有個客戶約了下午見,先走了。」
「可是您剛來……」
「下次還有機會。」秦父拍著顧向席的肩膀,露出和善的笑容,「女婿,記住我的話,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勸了好一陣,秦父不願久留,中途還接了電話,聲稱馬上趕過去,秦暖這才將他送出門。
等秦父坐上出租離開了,她回頭問:「我爸說什麼收手?」
「沒什麼。」顧向席拉住她的手,慢慢地往回走,「有個工作項目,我討教他,但他不看好。」
「哦。」秦暖沒有多想,往他身旁靠去,笑臉盈盈地告訴他,「你知道嗎?我爸原先很反對我們,沒想到現在他居然坦然接受了,害我早上一直擔心。」
顧向席捏了捏她的手,聲線柔軟地應了聲:「是啊。」
可是這場戲,會演到什麼時候?
秦父又為什麼那麼認定秦暖會後悔?還覺得他會害了她?
很多問題在顧向席腦子裡繞著,他可以肯定,自己不可能會跟秦暖離婚,她也說過,這輩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離開他身邊。
這世上,已經沒什麼人能阻礙他們了,除非是……
想到那個人,顧向席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周身的氣息就冷了下來。
怕秦暖看出端倪,在進到客廳時,他放開她的手,說了句:「有份文件我得發給鍾叔,我去處理一下,馬上下來。」
「嗯。」秦暖嬌憨地點了下頭,蹦達到電視前,拿了遙控器,打開電視來看。
回到書房,顧向席坐到電腦前,從柜子里掏出一個手機,解鎖點開消息,翻到秦暖的名字。
這是他之前用的手機,號碼早就取消,可裡邊的內容,他都還存著。
握著手機,他的神思飄忽了幾秒鐘,然後緩緩垂下眸,盯著上頭的一句話,「我不會來了,也不想再見到你,你走。」
那是他等了她幾近一夜,怕她錯過他,愣是站在雨中,不肯挪動一步。
可是他的電話和簡訊,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半點音訊,所以失望的他,在收到回復時,有多激動,多興奮!
他哆嗦著指尖,將消息點開,看到的卻是一條:「我不會來,也不想再見到你,你走。」
他盯著消息,反覆的讀,讀到都快不認識上頭什麼字了,才知道她不是沒看到簡訊,而是反悔了不願回而已。
可那時候,他都做好放下一切,就算兩人離開這個地方過平常的日子,也要留下來陪她的。
於是,他壓下所有酸澀,固執地發過去四個字:「不見不散。」
這一次,他寧願她不要再回簡訊,至少讓他有個盼頭,但手機那頭卻在他發送后的幾秒鐘里,也及時給了他四個字的回復:「我有喬言。」
喬言……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喬言……
原來,她的挽留,她的尋找,他以為的動心,全是假象!
她喜歡喬言,從未變過。
當時的他,好似在高樓被人推下摔得粉身碎骨一般,疼的渾身都叫囂了起來。
也是那一瞬間,他懂得了世上有些感情,真的是強求不來的。
他,放棄了……
但那麼痛苦的他,竟然還原諒了她的欺騙,她的無情,一心一意想著幫她。
他第一時間沒有趕著出國,而是去了蔣家,不停地哀求蔣衛國。
再然後,他斷絕國內所有人的聯繫,再再然後,他聽到盛世娛樂破產,唐昕盈被人罵,秦暖獲得新人獎……
至此為止,他決定跟秦暖再無瓜葛。
也許是心冷,他一頭扎進工作當中,再也沒有主動去探尋她的一絲一毫,即便是偶爾見到她合作的一部好萊塢電影,刊登上國外的街頭海報,他也是極快地撇開眼,不給自己心軟的機會。
他把感情隱藏起來,對這方面遲鈍的鐘叔,更不會主動提及觸碰。
一切,彷彿塵埃落定。
整整一年,他在沒有她的世界里,以為自己過得很好,直到一次交易當中,他露出破綻,對方取他性命時,明明可以逃脫的他,竟選擇了放棄。
閉眼的一刻,他想到的是她,可她的臉,又帶給他莫大的痛苦。
也許早在十幾年前,他就該死在那片雪地中,她支撐著他活下去,又打碎了他的念想。
可惜,他沒死成,在對方開槍之時,背後的付亮殺了他。
死亡瞬間浮現在腦海里的臉,讓他有好幾夜沒有合眼。
他慢慢有意無意地去探尋她的消息,直到看到她在聖誕節里發過一條微博,簡短的八個字:「遠方的你,聖誕快樂」。
不知是這句「遠方的你」刺激到了他,還是因為一旦觸碰,就覆水難收的緣故。
他瘋狂地找起一切有關她的資料,知道她拍了什麼電影,合作了哪些明星,訪談里提到什麼樣的趣事。
唯獨,不敢去細查她的感情。
生怕看到別人的一句八卦或者一張照片,會將她已經跟喬言在一起的消息間接告訴了他。
然而在調查中,他得知在自己離開后,《玲瓏志》電視劇延期拍攝,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她也沒有在媒體面前露過面。
中間的空白,無論他怎麼找資料,網路上一無所有。
他只好從費玲那兒下手,發現有一斷時間,她每日會跑醫院,而且從一年前開始,她四處在找心理醫生。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找心理醫生?
顧向席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