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聲響，驚擾了顧向席，他掛斷電話，轉過身，看見黑暗當中有個人影朝他奔來，他皺了皺眉頭，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人就撞在什麼東西上，發出「咚」的一聲響，然後應聲倒地。
「暖暖！」
他極快地趕過去，將她扶起來，話里全是擔憂，「你沒事吧？摔到哪裡了？」
秦暖的小腿撞到椅子上，疼的要命，可她哪裡還顧得上疼痛，一把拽住顧向席的衣服，哭著控訴起來：「你個大騙子！你又騙我！」
「你說你不走了，結果偷偷背著我訂機票！」
「我都說了，我不會後悔，也不怕被人罵，更不會在意誰是你父親。」
「我所擁有的今天，是你給我的。當初，你說你為我才搶奪的一切，任憑我揮霍殆盡。如今，我拋棄我的全部，也是我心甘情願啊！」
「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
顧向席被她說的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快告訴我，傷到哪裡了？」
一邊問，過於擔憂的他，已經一邊將秦暖抱回了床上，打開燈，檢查她哪裡撞傷。
她身上還穿著裙子，所以很快，他就看見白皙的小腿肚上，青了一塊。
顧向席臉上閃過一絲心疼，「痛不痛？」
「你不要轉移話題！」
因為哭過，秦暖的眼底光彩格外明亮，可那抹晶亮的光里，明顯是對他的質疑和生氣。
顧向席有些無奈，伸手將她散落的頭髮別到耳後，用拇指輕輕擦拭掉她眼角的淚，很認真的回復她：「你一定是做噩夢了，我現在陪著你睡，一步都不走開。」
他還在裝傻！
她已經全聽到了，他馬上就要和鍾叔離開了，跑到一個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沒做噩夢！你不用哄我，我知道等我一睡著，你就要走了！」
「就像上次一樣，跑到我怎麼都找不著的地方。上回你一走走三年，這次，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回來了？」
秦暖快速思考著，如何讓他相信自己是真的願意陪他一輩子。
忽然，她靈光一閃，抓住他的手臂，開口：「顧向席……」
「我們結婚吧！」
顧向席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覺得自己好似做夢一般，不敢確信地問：「暖暖，你剛才……說什麼？」
秦暖整個人都崩潰了，他要走，她根本攔不住他，可是說好的不會離開她，為什麼要騙她呢？
她的眼淚，再一次飆出來，甚至全身都顫抖了起來，「我說我們結婚，結了婚你就會相信我了，我真的不會後悔……」
「我們結婚吧，現在就去！立刻馬上！」
結婚……
原來他沒聽錯，她說的是結婚……
各種強烈的情緒，在顧向席的胸膛里急速的衝撞，反覆的激蕩著。
他一把將秦暖摟進懷中，因為激動，他的聲線也跟著有些抖：「我從沒說過我不相信你。」
他的話，讓秦暖一瞬間安靜下來，但僅僅只有兩秒鐘，她就晃著腦袋，不肯信：「你騙我！我全聽到了，你要訂機票，你又要走了！」
「我是要訂機票，但我沒說是我要走啊。」顧向席真恨不得把她的腦袋瓜子打開，看看裡頭裝的什麼，究竟是怎麼腦補到他訂機票就是要走的？
「那……那你訂機票……」秦暖抽噎著，聲音里明顯帶了一絲絲心虛。
顧向席輕嘆一聲，解釋說：「網路上的事情，對我們家影響很大，我母親打算回國了，所以我找鍾叔，讓他去幫忙訂機票，接我母親回來。」
他母親？就……就這樣？
那她剛才又哭又鬧的，豈不是很尷尬？
秦暖真想立刻打個洞，鑽進去不要出來了。
她趴在他肩上，唇瓣動了動，決定裝傻充愣，不再開口。
顧向席等了一陣，見懷裡的人沒了動靜，他皺起眉心，顯然很不悅：「你現在知道自己誤會了，該不會連自己說的話也想反悔吧？」
「我……」秦暖覺得自己丟臉丟大發了，但結婚這句話，她一點都不後悔。
她理不直，卻氣很壯，「我為什麼要後悔？我們結婚，馬上去民政局！」
顧向席輕輕地笑起來，話里全是寵溺「大半夜的，誰給你辦結婚？」
「那明天一早，我們就過去。」
顧向席將她抱的更緊了，湊在她耳邊，語調輕緩而又肯定：「好，一早就去。」
……
下半夜，誰也沒睡著。
天一亮，秦暖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還特地穿了一件和顧向席色調一樣的衣服，拉著他就出了門。
昨夜到現在，顧向席就好像做夢一般，他等了那麼多年的事，在今天，終如償所願。
或許是覺得這件事他期盼太久，也太過於美好，從出門這一路，他就緊握住她手，生怕一轉身，幻影消失，再也找不著她。
坐上車，顧向席依依不捨地鬆開她的手，啟動車子，出發。
秦暖滿腦子裡，都是儘快跟他領證，可車開了沒過兩分鐘，她發覺跟民政局的路是相反的，不由得著急起來：「顧向席，你路開錯了，要去哪兒呢？」
看著她心慌的模樣，顧向席的心底盪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先回趟顧宅，戶口本還在那兒。」
「哦……」秦暖鬆了口氣，又催促說，「那你快一點，晚了民政局人多了要排隊的。」
顧宅里，管家剛在花圃里選了幾朵開得正艷的花，插在花瓶里，拿到樓上的主卧里放好。
她一直記得秦暖的習慣，每隔幾日，就會在房間里換一束花。她也按照顧向席的吩咐，將家裡辦置的和原來一樣，絲毫沒有變過。
放好花瓶，管家隱約聽到樓下有汽車行駛的聲音，她皺了皺眉，猜想著誰會來這裡。
這幾年，家裡空蕩蕩的，不需要太多傭人，那些人走的走，被她遣的遣，如今就剩下固定來打理花圃的花匠和她了。
家裡一切未變，可走了那麼多人，大門的密碼，管家還是修改過的。
這些年，顧家再沒有來過外人，這突然的汽車聲，會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