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秦暖以為是自己被認出來了。
今天的她沒有化妝，又特意戴著口罩和帽子，想到這都被人認出來，她心裡還挺納悶。
怕圍觀的人變多，秦暖不敢多逛，扯了下顧向席的衣角，輕聲說：「我們回去吧。」
然後，她隨手拿了兩罐鮮牛奶，放進購物車裡，直接往收銀的方向走。
可是走了幾步，她意識到推著小車的顧向席，好似沒聽到她的話般，一直站在原地沒動。
他不是著急回家嗎？秦暖疑惑著，走回去拉住他的手，想催促他離開，卻發現他像是受到什麼刺激，身體僵硬的厲害。
「怎麼了？」秦暖擰了下眉，掀眸，發現他正盯著某一處，發著呆。
顧向席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儘管此時的他神情一片清冷，沒有流淌出任何情緒，可秦暖總覺得，他似是在隱忍著什麼。
順著他的眸光，秦暖緩緩望過去，看見少許圍觀他們的人，正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然而指點的人，並不是秦暖以為的認出自己，反而是沖著她身旁的人……
顧向席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面，網路上關於他的信息也很少，更別說一下子被那麼多人認出來了。
秦暖還沒搞清楚狀況，就隱約聽到有人說句：「殺人犯的兒子，有錢了不起啊。」
殺人犯？
那人的聲音不輕，鄙夷當中帶著仇恨的語氣，聽在秦暖的耳里極其刺耳。
他們在胡說些什麼？
秦暖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悅，未等她去質問，身旁的男人已經快一步攔在她身前，開口嗓音如同溫和的水流，彷彿圍觀的人和他們說的話，都與他無關，「還要買什麼，我們去選。」
秦暖哪裡還有心情購物，她挽住他的手，將購物車一推，說：「不買了，我們回家。」
「好，不過……」顧向席將購物車裡的情侶杯拿出來，「先去付錢。」
秦暖看了眼他手中的杯子，彎著眉眼，語氣很輕地回：「好。」
生鮮區到收銀處不遠，可就這幾步路，他們身旁的人越聚越多，人群里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他是顧向席沒錯吧？沒想到他真回來了。」
「回來好啊，可以去被害家屬面前懺悔！」
「想不到他爸這麼惡毒，八個月的孕婦啊，一屍兩命！這都下得去手！」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爸殺人販丨毒，他之所以消失好幾年，聽說也是逃難的，就因為……」
「真的啊？他也販丨毒啊？好可怕！這種人怎麼還不被抓起來槍斃啊？」
「人家有錢啊，錢能擺平一切，這社會真黑暗！」
秦暖他們選的收銀台，還有幾人等待結賬，前面大概是付款出了問題，有兩位工作人員在處理。
一句句咒罵的話在旁邊響起，她是真聽不下去了，可顧向席偏偏還風輕雲淡，好像那些人口中指的人，不是他一樣。
秦暖是遭過這種罪的，知道被人罵的痛苦，即便是表面上裝得再無所謂，心裡也是非常的不好受。
所以在她聽到一句「殺人償命，最好出門被車撞死」時，她忍無可忍地想讓他們別胡說八道，顧向席卻在她要說出第一個字時握住她的手，語速極快地說了句：「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明明是殺人犯的兒子，還不想跟我們一般見識，臉真大。」
「人家顧三爺，本事很大的，當然不想跟我們這種平常人見識啦。」
「咦？他身邊的人是誰？怎麼看上去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她是秦暖啊！」
「秦暖怎麼會和顧向席在一塊兒啊？當初他們不是分手了嗎？」
「對啊，還是秦暖被拋棄的那個，他一回來，他們又好上了？」
「秦暖好像還不知道他的事吧，知道了一定得分手啊，不然真的三觀盡毀！」
原本他們身邊，就圍了不少人，聽到秦暖在場，好些湊熱鬧的人也湧上來，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錄像的，直接把周圍的路都堵死了。
此時，收銀的故障已經修好，前邊的人買的東西不多，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秦暖忍著一肚子氣，將杯子遞給收銀阿姨，想要付完錢就離開的，可旁邊的人，顯然沒有那麼容易放過他們。
「要不要臉啊，還敢出來買東西。」
「我們不歡迎罪犯！不要賣給他！」
「罪人就好好待在牢里，別出來禍害別人！」
「阿姨，你不要把東西賣給他，他是殺人犯兒子啊！」
收銀阿姨被說的有些愣神，還真把工作的事拋到腦後，光顧著看大家口中的罪犯了。
秦暖緊緊咬著唇，她生怕自己沒忍住，就會跟這些不嫌事大的人吵起來。但她等了好一會兒
，見收銀阿姨拿著激光掃描器始終沒反應，想去提醒她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句清冽好聽的聲音：「東西我們不要了。」
接著，秦暖的耳邊，響起一道輕而溫緩的聲線：「我們回去吧。」
憑什麼？
他們只不過來買東西，憑什麼這些人要罵顧向席？憑什麼不能賣給他們？
秦暖的心底，掀起一陣難受，她固執地開口：「這是我們一起選的，我要買。」
說完，她沖著收銀阿姨，催促說：「多少錢？我們趕時間，麻煩快一點。」
收銀阿姨回過神，但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對周圍人的話信以為真，盯著秦暖的臉一副氣憤鄙夷，不清不願地掃描后，報了價格。
付過錢，秦暖拿起杯子，跟顧向席一同離開。
圍觀的人，從小心地觀察，到大膽的罵聲，最後肆無忌憚的跟著他們追過來了。
其中，竟還有一名記者，掏出隨聲帶的相機，不停的邊拍邊追問。
「有人爆料，顧向席的父親顧廉無惡不作，不但殺害一位懷孕八個月的孕婦，一屍兩命，還做著毒丨品交易，如今你也同樣涉嫌販丨毒，三年前，就是因為害怕被抓才逃到國外，這件事屬實嗎？」
「還有，你是秦暖吧？你知道顧向席和他父親所做的一切嗎？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