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蕭雖性子不好，但每個字，她都說的振振有詞，而且一副被污衊的怒容，一點不像說謊的樣子。
林文看看她，又看看程路瑤，有些分不清狀況了，便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程路瑤臉上，是鑽心的疼痛，碰一下，都能讓身體疼得發起抖來，更別說像林蕭蕭那般強勢地反駁。
程路瑤不說話，林文只好將視線投向林蕭蕭，可是林蕭蕭已經掏出手機在打電話了，大概是跟對方聊的不順利，她轉向林文開口說：「你打給行之，要他過來一趟！」
……
關行之吃飯的地方就在聚華樓附近，因此車開過來，頂多就十分鐘。
女人吵架而已，他不是沒見識過，公司里不少女星明裡暗裡的吵，他也沒怎麼樣，可今晚，他居然慌亂地連車都沒停，直接把鑰匙丟給門童，就徑直走進去，搭上了電梯。
電梯門打開，一眼看到一群人堵在走廊上，邊上圍著幾個服務員，大概是在勸說，不住地賠笑彎腰擺手勢。
他凝眉，喊了聲：「林文？」
「關總？」林文從人群中走出來，臉上很是為難，「林小姐和程小姐她們……」
他話未落定，人群里，便傳來一道尖利的女聲：「真有意思，一個女二號淪落到今天當陪酒女！是不是陪酒的日子不好過，想拿我當靶子去討好前輩，再回到演藝圈？」
陪酒女？
程路瑤陪酒？
關行之的瞳仁一縮，妖冶的面容上隱隱浮現出帶著薄怒的陰影，他大步走過去，低冷地開了口：「作為藝人，你不嫌丟人嗎？」
「還不是……」林蕭蕭不過說了三個字，眼眶一紅，就哽咽起來，挽住關行之的手臂，埋頭哭了起來。
關行之瞟了一眼林蕭蕭，就將目光，挪到了陳路瑤身上。
她同上次一樣，一身簡單的衣服，扎著馬尾，手上拎著的，也還是那隻廉價發舊的包。
只不過她的左臉上，印著五個巴掌印，清晰無比，甚至已經起了淤青，足以見打她的人用了多大的狠勁。
他深邃的眸子，在接觸到她臉上的巴掌時，如同巨大的旋窩，瞬間轉深。
他早就對程路瑤沒有半點感情，可是見都她強忍著淚水的倔強模樣，他的心臟驀然間抽搐地疼了一下，甚至想揪起懷裡的林蕭蕭來質問，憑什麼打她。
不過他很快就壓制住這股莫名的衝動，轉身對著林文挑了下眸，絕色出塵的俊顏上，神情是一片清冷。
林文懂他的意思，拉了酒店經理，開了一間房，將走廊上的人疏散走。
房間里，關行之坐在沙發上，林蕭蕭趴在他懷裡，哭聲就沒止過。
他也不說話，眼角的餘光，一直打量著程路瑤，可是程路瑤還是那種姿態，明明臉都腫的不像話了，偏偏憋著淚，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左胸口上的抽搐，似乎更強烈了。
他怕一時沒忍住失了態，很快便收了視線，掃視一圈屋子：「你們誰先說？」
率先說話的，是林文：「關總，陳先生我已經叫來了。」
關行之點了下頭，沒有任何錶示。
接著，是抽抽噎噎的林蕭蕭：「我吃完飯上洗手間，經紀人找我，跟我說秦暖前輩取消了不少通告，我擔心前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就關心著多問了幾句，不想被有心人聽到，就跟林文去告狀，說我覬覦前輩的角色……」
「當真？」關行之似笑非笑的反問了句，盯著林蕭蕭的眸光，卻帶著穿透人心般的力度。
「是真的，不信可以現場打給我經紀人。」林蕭蕭用力點著頭，為了證實自己沒撒謊，也將目光回望了過去，但他冷沉深邃的眸子里，沒有透露半點他的想法。
林蕭蕭不確定他信沒信，只好嘴巴一扁，又委屈地哭了起來。
關行之沒理會哭個不停的林蕭蕭，他把頭一瞥，掃向程路瑤的方向，「你呢？有什麼想說的？」
程路瑤從進來起，就始終沒有抬過頭。
她的臉疼得厲害，根本說不出一個字，更何況，說出真相他就肯信嗎？
關行之討厭她，上一回攪黃了她的單子，這一回，他無非也是幫著林蕭蕭再給她難堪。
所以，辯不辯解，都沒有意義。
她動了動唇，忍著牽扯到臉上的疼痛，又輕又慢地說了句：「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要走就走，關行之一點都不關心，可看著她瘦弱的身子緩緩轉過身，背影看上去弱小又委屈時，他的心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上面一樣，沉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在越來越沉的東西，將他心臟壓得隱隱發痛，他受不了想要站起來去拉她時，有個人，更快一步追上去，將她攔了下來。
「程小姐，陳醫生很快就過來，讓他先幫你看看。」其實林文是想聽程路瑤說點什麼的，他不覺得她會是林蕭蕭口中的人，所以他都沒請示關行之，就擅自把人留下來。
「謝謝，我沒關係。」程路瑤努力地沖著林文扯了扯嘴角，最後還是臉太疼，沒能笑出來。
「再等等吧，我催催他，他馬上能到，你傷的嚴重，萬一留了疤……」
程路瑤搖頭，伸手去推開林文的手，又說了聲：「謝謝。」
林文沒讓開，「程小姐……」
程路瑤是真的不想哭的，挨了那麼重的一巴掌，卻因為關行之的到來，她硬生生的忍到現在，可是林文一句又一句的程小姐，還有極力的挽留，她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就衝破了表面上的偽裝。
對她冷漠，她可以忍，可一旦有人對她好，她就忍不住了。
那些本就含在眼中的淚，不間斷的往下掉，流到傷口的時候，疼的她指尖都顫抖了起來。
「沒事吧？」林文掏出手帕，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又不敢碰到她的傷口。
靠在沙發上的關行之，沒有想阻攔林文，可在他聽到一聲謝謝后，心裡莫名不快地起來。
他皺著眉心，往前方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