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遠，秦暖先是看到人群中最高的顧向席，他臉龐冷硬的線條緊繃著，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冰冷如鷹隼，還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深邃。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秦暖緊張起來，然後就順著顧向席，看到了他身旁的女人。

她穿著一條深V紅色短裙，正湊在顧向席身前，像是故意似的半傾著身，將胸前兩坨白花花的肉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不要臉！

秦暖莫名覺得心裡有一股氣難以平靜，她抿著唇，加快步子走過去。

「你知道我喜歡你，從高中你救我，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愛上了你。你拒絕我告白的時候我多難過，每一次你護著秦暖的時候我又有多難過。」唐昕盈飛速地說著，臉上的神情，帶著幾分真誠。

「你知道嗎？在我心裡，你有個特別的名字，叫做英雄。你是救我的英雄，也是我深愛著的英雄，所以我捨不得你被人罵，也捨不得勾起往事讓你難過。」

「但我有多喜歡你，就有多討厭秦暖！我恨你喜歡她，恨你對她好！」

唐昕盈對上了他的眼睛，「只要你肯狠狠打她一巴掌，這件事，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直到我死，都不會透露一個字。」

顧向席的眼眸里沒有半點溫度，神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可他緊繃的身子和握緊的拳頭，唐昕盈看得出他在意當年的事。

她的神情，更加狂傲了。

她真想現在就當著秦暖的面，抱著他，將自己的身體貼在他身上，讓秦暖也嘗嘗妒忌的滋味！

可她又不敢。

在顧向席面前，她總控制不住的怯弱，也控制不住的想去討好，甚至還退讓一步，給了他第二個選擇。

「要是你捨不得打，也行，你當著這兒所有人的面，讓秦暖滾！玉華台吃飯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假若你再拋棄一次秦暖，她往後會成為所有人的笑話吧？」

「我也不為難你，給你兩個選擇，二選一，你自己看著辦！」

唐昕盈的話音剛落，秦暖已經站在他們面前，她只聽到什麼二選一，要他看著辦。

但從唐昕盈嘴裡，還能蹦出什麼好話？

她一眼沒落到唐昕盈身上，徑直走到顧向席面前，將手機交給他：「陳諾和關總都打過電話給你，我怕有急事，就出來……」

秦暖的話沒說完，就看到顧向席伸出手，沖著她的臉揚了過來。

唐昕盈整個心，都澎湃了起來。

捨不得讓別人罵她，所以要打她了嗎？

她恨秦暖，但她親手打十個巴掌，也沒有顧向席來的一巴掌讓她舒坦！

顧向席的手越靠近，唐昕盈就越開心，就在他的掌心觸碰到秦暖的臉頰時，她的心激動得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然而空氣中，沒有她想象當中的清脆響聲，也沒有她想象當中的哭泣聲。

她保持著臉上僵硬的笑容，掀眸望去，看著顧向席用拇指輕輕擦去秦暖嘴邊的屑沫，出口的嗓音，是她從未聽到過的寵溺柔軟：「吃飽了嗎？」

顧向席摸到秦暖的臉時，她也注意到了唐昕盈的表情，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那麼開心，又突然跟見了鬼似的震驚。

不過見到自己愛的人在自己面前秀恩愛，一定很不爽吧。

這麼想著，秦暖順勢抱住顧向席的手臂，在他懷裡點著頭：「吃飽了。」

顧向席也環住她的腰，讓她跟自己貼的更近，彷彿沒有身旁的電燈泡一般，揉著她的腦袋，回：「那我們回家。」

「嗯，你胳膊又流血了，我回去幫你換藥。」

「好。」

看他們旁若無人的秀恩愛，唐昕盈的胸口，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酸疼。

她顫抖著指尖，聲音儼然沒有剛才的自信流暢：「你……這是什麼意思？」

擁著秦暖打算離開的顧向席，聽到她的話，又停了下來。

他在原地站了幾秒鐘，轉過身，唇間溢出一聲輕嗤，望著唐昕盈的眸子里，盡數是譏諷，不屑，還有濃濃的鄙夷：「第一，我沒想過要救你，若不是秦暖在場，就算你被一百個男人強迫，我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所以不要叫我英雄，我嫌噁心。」

「第二，什麼叫做二選一？你從來就沒有跟我談判的資格，也沒資格來威脅我，因為你在我眼裡，跟一堆垃圾沒有分別，我是有毛病嗎？去跟一堆垃圾去談條件？」

「第三，秦暖除了被我捧著，被別人仰慕著，被你這種垃圾妒忌著，沒人敢笑話她！滾的人，不是她，而是你！但我不會打你，因為打一堆垃圾，還嫌臟我的手！」

說完，顧向席拉著秦暖轉身就走，在走了兩步后，他看見了個人，又想起什麼，回頭說：「第四，比祝鑫明厲害的男人過來了，我不介意他成為你的新英雄。」

這大概，是這十年來顧向席對她說過最長的一次話吧，可隨著每個字從他的唇瓣中吐出，唐昕盈眼中的淚，也跟著啪啪地掉落下來。

直到他說「成為你的新英雄」，唐昕盈眼角的餘光，瞄到付完賬回來的男人，她忽然回過神，帶著極大的恨意，沖著兩個人的背影喊：「顧向席，這是你自找的！你會後悔！一定會後悔！我不好受，你們也別想好受！」

……

坐在車子里的秦暖，身子里憋著一股氣，渾身覺得不舒服，怎麼吃個飯，還那麼倒霉遇上唐昕盈。

儘管顧向席的話讓她挺解氣的，可是唐昕盈最後一句話，也更加讓她在意。

顧向席會後悔，會後悔什麼？

出玉華台時，她問過顧向席，可他不願提及，只說沒什麼，讓她不要多想。

秦暖也不好繼續問，只能自己生悶氣。

她覺得，這絕非簡單的事，因為就連付海清，都沒有讓他露出過那種眼神。

胡思亂想了一路的秦暖，沒有在這件事上死磕到底，因為很快，她又有了新的煩惱。

車子停在她的公寓時，她沒有解開安全帶，而是靜靜坐著，不說話，也不下車。

他們和好才度過一天，分離來的太快，她有些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