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不清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睜開眼時,整個人茫然了一會兒,才稍動了下因為長時間未動,有些發麻的雙腿。
然而她的眼睛才睜開沒一會,有一雙溫熱的手,就覆在了她的小腿上,輕輕地幫她揉捏著,聲音平緩悅耳:「疼嗎?」
秦暖紅著臉,搖頭。
隨即,她想到他胳膊上的傷,將他的手推開說:「沒事了。」
顧向席沒強求,收回手后,對著前方的鐘叔說了句:「你現在說吧。」
「是,少爺。」鍾叔看了眼睡醒的秦暖,這一路怕吵到她,顧向席愣是不肯讓他出半點聲。
「昨晚我和費小姐,一同被請到警局,問您和秦小姐的去向,當時我們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就都守口如瓶沒說,後來關先生出面,我們才從警局出來。」
「昨晚被抓的幾個是付海清的人,他們知道供出我們,也就等於供出付家,都不肯招供,警局目前手上也沒有證據,所以近期他們還會找上來,但影響也不大。」
「至於付海清和付亮,兩個人都在裝傻,特別是付亮,口口聲聲說是秦小姐的粉絲,手上還有秦小姐的專屬簽名照,死皮賴臉地在警局鬧了一夜,警察沒轍,只得放人。」
秦暖擔心喬言他們的動向,聽得異常認真,直到鍾叔說影響不大,她才鬆口氣,至於後邊的簽名照之類,她沒有一點觸動。
就在她開心著事情告一段落時,身旁的人,好似被什麼給氣到,一臉陰騭地望著她,身上的氣息,也極其的不自然。
秦暖以為他是不舒服,將手背放在他的額頭,問:「怎麼了嗎?」
柔軟無骨的小手,在顧向席的額頭上摸來摸去,他的心情,卻沒有半點好轉,他很想質問她什麼叫專屬簽名照,可是她剛經歷過昨晚那麼驚險的事,還是跟付亮有關,也就不好再提及這個人,只能忍著鬱氣,把話都咽下。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什麼都沒說,將頭望向車窗外。
此時的天,已經暗下了,看著一路閃爍著的招牌,他驀地開了口……
……
怎麼好好的……
被推開手的秦暖,眼眸有些落寞。
她不是看不出他在生氣,可這脾氣,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跟她有關。
但她……什麼也沒做啊。
她想問問他,究竟怎麼了,可是他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已經把頭瞥到了窗外。
她揪著衣角,說服自己不要難過,興許他只是為了付家的事心情不好呢?
她胡思亂想著,突然,就聽到顧向席開口說:「去玉華台,可以嗎?」
秦暖一愣,沒懂他的意思,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這會兒已經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他是想帶她去吃飯。
她點頭,甜甜一笑,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只不過這稍微好轉的心情,在偶遇到另一個人後,又讓她堆積了一肚子的火氣。
……
鍾叔將他們送到玉華台,顧向席交代了幾句話,他就先回去了。
兩人還是選的幽竹雅座,點的菜依舊的秦暖愛吃的。
在穿著旗袍的服務員微笑著將菜放下退出去后,秦暖就先動筷子,往嘴裡放了一塊龍蝦肉。
看著她吃到東西滿足的樣子,顧向席皺著的眉心舒展開,好心情地勾起唇角:「餓了吧?」
「嗯。」秦暖很大方的承認。
她的確是餓了,早上喝過一碗粥,中午趕著回來的緣故,在車上只吃了幾口小零食,後來就給睡著了。
一桌子菜,基本是秦暖在吃,顧向席很少動筷子,考慮到他的傷,秦暖很主動地幫他夾菜,放在他的勺子里,顧向席自己吃的不多,不過她的每一次夾菜,他都會放進嘴裡吃完。
他斯條慢理地吃菜的模樣,吸引了秦暖的目光,無論何時,他總能養眼得讓人神魂顛倒,凝神屏息。
想起來從認識他的一刻開始,他的身邊,就不缺乏各種各樣的女人,可偏偏,他喜歡了她十年。
如今,他們還真走到了一起。
昨晚秦暖沒時間思慮太多,現在兩人歲月靜好地吃著飯,讓她恍然間,好似做了一場大夢。
不緊不慢吃完碗里的菜顧向席,想要秦暖繼續幫他夾的,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的動作,便抬眸,看了她兩秒,見她臉上有著異樣的紅,不免擔憂起來,問:「還累著嗎?要不要早些回去休息?」
「我……」發著呆的秦暖,像是被當場抓包的小偷,臉燒得更加放肆起來。
她低下頭,說了句「沒什麼」,掩飾慌亂似的,隨手夾了一道菜放進碗里。
顧向席意識到什麼,嘴角微彎了彎,沒多說。而下一刻,他瞄見她碗中的一塊魚肉,語氣有幾分寵溺地開口:「不是不吃魚嗎?還非要點,拿過來。」
秦暖知道他想幫忙挑魚刺,她心頭暖暖的,卻搖著頭,沒有遞給他,「我不挑食了,也沒有那麼大小姐脾氣要別人挑魚刺了。」
「你走後,我過的很不好,特別是出院的那段時間,要不是費玲姐照顧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我想起你說的話,要我好好照顧自己,不挑食,按時吃飯。」
「我聽你的話了,現在什麼都吃,還經常被夏彤拉著去吃烤魚,我才知道以前我懶得挑刺是多麼虧的一件事。」
秦暖說著,自己都笑了起來,再抬頭看顧向席時,他斂著神,沒有太大的反應。
她想到他可能不清楚她說的出院是指什麼,便解釋說:「你可能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你走後,我住過院,就在我去見你的那天,我出車禍了……」
她握緊了筷子,洋溢著笑容的臉,蒙上一層傷感,「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去了,差一條街,就該到時代廣場了的,偏偏在那時,我被一輛車撞上,等我再醒過來,已經是十天之後,你也早就……」
說到這裡,秦暖深吸了口氣,又軟軟的笑起來,一臉無所謂的開口:「不過,這些都過去了。」
過去?
顧向席的氣場陡然凌厲起來,他心底翻滾著層層的怒火,極有可能沒控制住,就能把這張桌子給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