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言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喝到後來,他爛醉如泥地躺在地上,卻又像是喝不夠似的,在地上摸索著找酒喝,然而摸到的,都是空酒瓶。
好不容易,在角落裡找到一瓶酒,他打開,往嘴裡灌下去,邊灌,他邊重複著秦暖的話,「那麼我現在!請求你在我接下來的人生,陪我一起看最美的風景,讓那些遺憾或者殘缺,通通都消失,好不好?」
「好不好?」喬言對著空氣,又問了一遍,然後就笑了起來。
只是這笑容之中,帶著濃濃的自嘲和痛苦。
最後一瓶酒喝完,喬言丟了酒瓶子,人往後一仰,呈八字形躺在客廳里。
他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眼睛越來越迷濛,就在他即將昏睡過去時,手機刺耳的鈴聲響起,讓他一個激靈,又清醒不少。
他摸到手機,掃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就丟到一邊,繼續閉上眼。
幾秒鐘后,他皺了皺眉頭,有點在意地,將手機撿回來,重新點開看了起來。
發送的消息,是一串陌生號碼,可是上邊顯示的視頻,卻讓他有著打開的慾望。
在打開前,他的心突然撲通撲通地跳起來,莫名的有股心慌和害怕。
醉酒朦朧下,喬言也沒有想太多,他輕觸了一下屏幕,視頻跳出來……
視頻里,正在下一場大雨。
在大雨之中,站著一群人在等紅綠燈,站在最前邊的人沒有打傘,她被雨淋得渾身濕透,亂糟糟的髮絲黏在臉上,看起來有些狼狽。流動的雨水,模糊了她的臉龐,可喬言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是秦暖!
他的瞳孔慢慢地變大,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侵襲遍他的全身,然後鑽進他的每根血管里。
喬言的指尖顫抖著,呼吸沒由來的變重。
他緊緊盯著屏幕,看著人群漸漸變騷動,只有秦暖,沒有回過一次頭,直直地盯著前方的紅綠燈倒數字數。
不知是誰撞了她一下,她踉蹌一步,很快站穩。但這一碰,將她推的更前了。
後邊的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著,紅紅綠綠的雨傘,互相碰撞,有不少水滴濺到秦暖的身上,她不在意,也不回頭,就這麼站在最前方。
紅燈的字數開始進入倒計時。
十、九、八、七……
喬言透過屏幕,都能感覺到秦暖的迫不及待,她的腳尖一踮一踮地,好像只要一變成綠燈,她就想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去。
沒錯,她這是在趕著見顧向席,那麼著急,那麼急迫。
可是,還有五秒鐘的時候,秦暖的身後,伸出了一隻手。
喬言的驚恐,到達了極致,他加快喘氣,厚實的呼吸聲,在安靜的室內顯得格外重。
他的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在看到那隻手的主人,從人群里擠到前方,對著她的後背,猛地一把推出去時,與此同時,一輛黑色轎車直直衝過來……
儘管能看出轎車已經做了緊急剎車,可是與秦暖相撞的一刻,力道還是非常猛。
畫面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好端端站著的秦暖,突然一下子,就被車撞得滾落到地上,然後,一大片紅色血液從她身體里流出來,順著雨水侵染開,好似她整個人泡在血池裡一般。
而那雙手的主人,在她倒地的一刻,急匆匆地擠出人群,沖著秦暖飛奔而去。
在跑到她跟前時,那人腳一軟,跪在她身旁,然後將她抱起,發狂一般沖著人群大喊大叫。
視頻里聽不到那人的聲音,可是喬言還是身臨其境般的,好似又回到當天的場景,他在喊著:「快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事發之後,喬言根本就沒有勇氣看錄像,讓唐昕盈銷毀之後,他還是不放心,親自以警察身份去調查此事。
監守自盜的他,不但有各種綠色通道,還能接觸到一切證據,理所當然地,他將所有證據毀滅,直到確定再無人能知曉,他才裝模作樣地來到秦暖身邊,告訴她,查不到了……
現場上,人群本就混亂,沒人看見他推了秦暖,可在錄像里,原來他的臉被如此清晰的拍出來!
喬言像是跑了幾公里一般,虛脫地癱在地上,一身的冷汗,把他的衣服全部浸濕,就好像視頻里,被雨打濕的他。
看到這裡,他本能地要將視頻退出,可在碰到屏幕時,他發現下邊的進度條還有十來秒。
難道……
他屏住呼吸,看著畫面里的他,在喊了一陣之後,像是有些奔潰的,緩緩跪倒在地,將秦暖摟在懷裡。
有好心人,在秦暖頭上撐了一把傘,他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就低頭去看秦暖的傷勢,然後就看到了她手裡緊緊抓著不放的手機上。
他想都沒想,將手機拿下,塞進自己的口袋。
視頻到這裡,終於結束。
在大夏天裡,出了一身汗的喬言,此刻又覺得冷,冷得他渾身都打起了哆嗦。
他的呼吸很不順暢,每喘息一下,都會耗盡他全身的力氣。
視頻不是被銷毀了嗎?為什麼會有人發到他的手機上?
他抖著指尖,給對方回復了一條信息:「你是誰?」
五分鐘后……十分鐘后……半個小時后……
對方自始自終沒有回復。
喬言終於等不下去了,他回撥了電話過去,對方卻已經關機。
是誰?究竟是誰?
當初唐昕盈幫他之後,他自己又去調查過,確保萬無一失了的,為什麼視頻會重新出現?
難不成是唐昕盈?
她拷貝了一份,然後來威脅他?
除了她,喬言想不到第二個人。
所以很快,他就給唐昕盈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唐昕盈,好像也喝了酒,口氣醉醺醺地,「你說什麼視頻?三年前?我早幫你銷毀了!不……不可能會有人知道,就算有人,也是那個本事大過天的顧向席……哈哈哈哈……你知道嗎?我什麼都沒了,名聲沒了,錢沒了,心之戀也沒了……」
唐昕盈的胡言亂語,喬言沒有再聽下去,可是他卻抓到了她話里的重點……
顧向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