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總見狀，驚訝道：「你知道你現在見的人是誰嗎？喝這麼點怎麼行？」
說著，他把程路瑤的杯子加滿，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過去敬酒啊，今晚我可是給了你大好機會的，你們電影學院不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要見他一面。」
程路瑤被孫總的一番話，說的莫名其妙，她不解地看了眼酒杯，也輕聲說：「孫總，我今天過來，是跟您說合同上的事的，不是……」
「合同等會再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是說過，看完資料我就簽嗎？但你今晚可千萬別得罪他，他對你，可是很賞識的。」
關行之賞識她？
這是什麼天大的玩笑？
程路瑤揪著衣角，別說給關行之敬酒，她現在連看，都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見她坐著不肯動，孫總直接將酒杯塞在她手裡，「記住，今晚你得讓他高興，知道嗎？我是在幫你，日後你會感謝我的。」
程路瑤被他說的更加一頭霧水了，「孫總，恐怕您誤會了……」
身旁有個人，一直在跟關行之聊天，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應和，眼角的眸光，卻控制不住地，不時往左前方位置瞟。
孫總和程路瑤不知道說些什麼，兩人湊在一起，好不親密，就差沒臉貼臉了。
關行之不動聲色的看著，明明臉上一點不在意，可他眼底的光，越來越冷，連帶著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都夾雜著幾分寒氣逼人。
旁邊的人正拿煙遞給他，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手便停在了半空中，小心翼翼地問：「關總，您怎麼了？」
關行之人一哆嗦，驚醒過來。
是啊，他怎麼了？別說他們臉貼臉，就算在這嘴對嘴，他有什麼好鬱悶的？
不常抽煙的關行之，順手將煙接過，含在嘴裡，點燃。
一口煙霧噴出來，模糊了他的視線，不知是不是他看錯了，程路瑤好像，沖著他走了過來。
程路瑤還是決定去敬酒，因為孫總說，只要敬了這杯，他立馬就簽合同。
儘管不知為何談好的單子，孫總又說對產品上不明白，希望她過來再講解一次，可是這個大單，足以抵她兩個月的工資，而她，也急需這筆錢。
所以，她不能出任何差池，再不願意的事，她也只能暫時聽孫總的，把這杯酒敬了。
杯子的酒被倒的很滿，程路瑤怕灑出來，走得也很慢。
她一步一步過去，在走到關行之跟前時，還未開口，就看見他慢吞吞地吐了一個漂亮煙圈，隔著煙霧繚繞，那張妖冶迷人的臉上，隱隱透出了幾分不悅。
她被他臉上的冷意，嚇得手一抖，紅酒灑出來，滴了幾滴到白襯衫上，很快滲透進去，留下了幾塊紅印子。
程路瑤尷尬了幾秒鐘，訕訕的伸出手，張了好幾次唇，才穩住發抖的聲音，把話說清楚：「關總，我敬您。」
敬他？為她自己敬，還是為她的老相好敬？
關行之捏著煙的指尖太過用力，把煙頭都捏扁了，不過很快，他不動聲色地將煙送到嘴邊，狠狠抽一口，沒吭聲，也沒去看她。
以遞酒姿勢站著的程路瑤，等了好一陣，沒有見關行之要理她的意思，只好加重了聲音，又開口：「關總，我敬您一杯。」
原先大家各聊各的，沒有人去注意敬酒的程路瑤，可在她說第二遍話時，難免的，大家都投過來好奇的眼神。
她的聲音，足以讓所有人回頭看她，所以跟她只有半步之遙的關行之，不可能聽不見。但他就跟故意似的，把她當成一團空氣不說，還偏頭跟旁邊的人聊了起來。
旁邊的男人，回答過他的話后，也不大好意思讓程路瑤一直站著，就出聲提醒：「關總，她還站著，要跟您敬酒呢。」
關行之「嗯？」了一聲，彷彿沒聽明白對方的話，緩緩地轉過頭，像是剛看見程路瑤似的，對別人掛著笑的臉，瞬間冷下來，納悶地問了聲：「你是誰？」
被晾到現在的程路瑤，知道自己有多難堪，可她沒想到，關行之的一句話，讓她更加無地自容。
她知道他在故意針對她，嘴上問她是誰，可他的眼底流淌著的，分明是類似於厭惡的情緒。
可是，他越是露出厭惡的表情，她就越不想在他面前露出狼狽。
程路瑤抿了抿唇，毫不在意似的，開口：「我叫程路瑤，是和孫總的……」
早在說到「瑤」字音，關行之抬起眸，漂亮的桃花眼裡，滿是嘲諷地出聲打斷她，讓她後邊的「商談合作」四個字，壓根就沒機會說出口。
「你不用對我自我介紹，我沒興趣。」說完這句話，關行之就把身子轉了過去，直接背對她。
大家都知道關行之性格算的上不錯，不會無緣無故刁難誰，所以頭一次見到他對一個小姑娘這般冷漠，所有人都猜他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
孫總也不例外，他沖著程路瑤招了招手，化解尷尬：「關總您別生氣，她以前在電影學院上的學，對您很仰慕，既然您不想喝酒，那咱們就不喝了。」
對他仰慕？
關行之驀地笑出聲，是恨不得他立即去死吧？
他不冷不熱的假笑聲，讓孫總的話停了下來，他很不解，為什麼昨晚他對程路瑤還很有興趣的，怎麼今晚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看都不想看見她的樣子？
難不成見到本人了，他不滿意她的形象？
孫總認定是這樣，陪笑著又說：「明星嘛，都是包裝出來的，小程她……」
「包裝？」關行之將煙頭擰在煙灰缸上，前一秒還帶著笑，后一秒就目光凌厲地掃向孫總，截斷他的話，「但某些人再包裝，也是遮不住那顆被利益熏染的心！」
在座都是生意人，聽到利益熏染四個字，本就很尷尬，而關行之臉上的表情又過於陰冷嚇人，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同千鈞之力一般將人包裹。
整個包廂，一瞬間鴉雀無聲。
空氣靜謐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有人拿著筷子的姿勢，卻不敢夾菜，也有人端著酒杯，卻不敢喝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