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紅著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墜落下兩行淚，他說的討厭她，明明是喜歡她，他說的交易，明明無論她做什麼，秦父都會得到救治。
從一開始，他就在欺騙她！
可是他的欺騙，還有所做的一切，僅僅是喜歡她，想讓她留在他身邊啊……
「席哥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至於有多喜歡，我說不清。但我可以告訴你，他因為擔心你，放棄把付家斬草除根的機會，從國外趕回來。因為傷害了你，醉酒不歸，折磨自己。因為要保護你，丟下公司跑到H市陪著你拍完戲。因為怕失去你，可以毫不猶豫把顧家的一切，他的心血，全部捨棄……」
陳諾嘴角勾起一抹很淡的弧度，似是無奈，又似是輕嘲，「他把他能做的，不能做的全做了，卻沒有告訴你，他喜歡你，而你，什麼都不知道。」
一連串的「因為」，秦暖的眼底先是震驚，隨後聽到「而你，什麼都不知道」這句話，又演變成了悲傷。
這一瞬間，秦暖覺得像是有一把尖刀，狠狠地剜著她的皮肉，讓她疼得無以復加，疼得歇斯底里。
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若是能察覺到一丁半點，在顧向席說要結束關係時，她是死都不會答應的。
秦暖心裡越懊悔，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就越沒有間斷的往下墜落，到最後，連她嘴裡也溢出了破碎的哭聲。
陳諾靜靜望著她，抽了兩張紙，放在她面前，沒有再接著說。
時間緩緩流淌，秦暖沒有喝一口的熱水，早已變涼，桌子上的菜，也沒了熱氣。
終於，秦暖哭聲漸止，陳諾摸出錢包，抬手想招呼服務員結賬。
大概是看陳諾要走，還在哽咽著的秦暖，急忙制止住他，說話太急的緣故，還破了音：「再和我說說他，詳細的說說，可以嗎？他為了我從國外趕回來，又為了我醉酒不歸……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陳諾點頭，收回手，凝了下神，出聲：「席哥決定要對付付海清的時候，我們計劃當中，是需要五年的時間，可僅僅過了三年，一切還未落定，席哥不知道怎麼了，火急火燎地從國外趕回來，攔都攔不住。」
「席哥不是一個不顧全大局的人，所以我想他可能想在國內解決掉付海清，可是跟著他回來之後，我發現他整個人變得很奇怪，喜怒無常，莫名奇妙就會發火。也就是在你找我救治你父親，和席哥吵完架的那晚，我猜到他執意要回來的目的，不是為了付海清，而是你。」
「後來你和他在一起了，有一天晚上他跑到金瑤去喝酒，我過去的時候，已經滿地鋪了酒瓶子，他一味的喝酒，不聽勸，還把我趕走。直到五天後，我得知他還泡在金瑤喝酒，怕他出事，我又跑去找他，他還不肯走。還是後來他抱著酒瓶嘴裡念叨了一句是他傷害了你，我才知道他跑來買醉的原因，這才打電話讓你去接他。」
秦暖記得，的確有一晚陳諾找她，等她過去了，看到的是喝醉成爛泥的顧向席。而他說的傷害她，只是她賭氣，故意吃太多導致嘔吐了而已。
原來那時候他不是要折磨她，反而是太在意她，太喜歡她。
「再後來，你在劇組受到欺負，從威亞摔下，席哥當時都快急瘋了，如果不治好你，我真怕他會殺了我。」
秦暖眼睛一眨不眨地聽著，很安靜，沒有因為陳諾的小玩笑去打斷他。
「他怕你還會遭到別人陷害，就丟下公司，在劇組裡陪著你，直到你拍完戲。那期間，席哥白天守著你，夜裡處理公事，他這樣折騰自己，就算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我勸過，但他不聽。」
怪不得秦暖在拍戲的時候，顧向席也留在了H市，那時候他說在H市有事物要處理，其實是想保護著她？
「再再後來，付海清以你作為要挾，讓席哥把掌門人的位置讓出來，一旦席哥答應，就意味著顧家會陷入危險。我制止過席哥的，但他沒有半點遲疑，第二天就約付海清出來，答應他的一切要求。你知道那時候的他，對我說了句什麼話嗎？」
秦暖哭過的嗓子，又堵塞起來，她忍著再次崩潰大哭的衝動，過了好一陣兒，才發出聲音：「什麼？」
「他說，這一切本就是因你才搶來的，任憑你玩弄鼓掌，揮霍殆盡他都願意，為了你丟掉而已，為什麼不行？」
任憑她玩弄鼓掌，揮霍殆盡？
到底是沒忍住，秦暖又一次抽泣起來，無論她再怎麼用紙巾擦拭，仍然堵不住不斷滑落的眼淚，可她又怕，陳諾停下來。
所以她還是倔強地仰著頭，開口：「你繼續說，我不想再有遺憾了。」
陳諾看她情緒崩潰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回了一句：「好，我就撿我知道的吧。」
「……還是在金瑤會所席哥醉酒那晚，我問他，他有多喜歡你。他說不是喜歡，是深愛。我又問，他的深愛有多愛，他沒有回答我。很久之後，我問了同樣的問題，他回答了，他說，得之，我幸。不得，我不認命。」
不得，不認命……
秦暖承認，她曾經因為自己喜歡他，他卻不喜歡自己而難過過，甚至她覺得自己愛得很累，想放手……
原來，他愛她，比她愛他更深，更久，可是比起她的愛得太累，他卻是不認命。
她的愛，才是微小的，才是整片沙漠中的一粒細沙，連他的萬分之一都及不過。
「你可能不知道吧，你在H市被徐靈和唐昕盈陷害的時候，行之其實都知情，因為這件事，席哥揍了行之一頓，兩人還差點鬧掰了，我說什麼他都不肯原諒行之，還是過了很久，席哥才慢慢地原諒他。」
秦暖從抽泣中，抬起掛滿淚滴的臉，目光詫異地投向他，顧向席居然還為了她，打過關行之？
不，應該說，那不是顧向席第一次為了她打關行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