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路瑤做了退出娛樂圈改去考研的決定，不過三天時間，她就辦了轉專業的手續。
搬出寢室的前一天，網上到處貼了關行之和董郝敏平安夜一同進餐的新聞。
照片里，董郝敏溫婉楚人的笑著，貼心地為關行之夾菜，他們四人一桌坐著，其樂融融，就好像跟一家人一樣。
不，應該說，他們本該就是一家人。
新聞她只看到一半，就沒有勇氣繼續看下去。
程路瑤和關行之從來沒照過相，有的，只是她從新聞專欄上剪下來的幾張照片。
她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所以連收集屬於他的東西，她都是偷偷摸摸的。
程路瑤將照片翻出來，時間長了，報紙有些泛黃了。
她伸出手，用指尖慢慢地描繪著他的嘴唇、鼻翼，最後停在關行之看一眼便難以忘記的桃花眼上。
照片上的他，在笑。
這是他一貫的表情，但僅僅限於，他在別人面前。
他很少給她笑容的，偶爾有幾次，也只是他心情好的時候。
程路瑤拿起照片，一張一張的撕碎，每撕一下，心口就好像有人拿著一把刀刺一下，到後來，疼地她都沒有力氣繼續撕了。
望著滿垃圾桶的碎片，她的眼眶突然澀的厲害，但最終，她努力揚了揚唇，拿起行李，離開。
……
平安夜之後的時間裡，關行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裡莫名的很焦慮。
為了緩解這種焦躁的心理，忙完工作，他就丟下林文，一個人驅車去兜風。
原先，他真的只想兜兜風，舒緩一下心情而已，可胡亂在街道亂轉的他，等清醒過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電影學院的街上來回打轉很久了。
他暗罵了一聲，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煩躁起來，索性地，他集中精神，將車驅使到了酒吧一條街上。
搖搖晃晃地從酒吧出來，已經凌晨四點鐘，關行之醉醺醺的，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卻鬼使神差地，準確無誤地給代駕報了家裡的地址。
抵達住處，他習慣性地張口喊管家，可是出來的人，不是在關家待了半輩子的管家，而是張嫂。
張嫂見著滿身酒氣回來的關行之，先是驚慌了一下，然後小跑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將他往屋子裡帶。
奇怪的是，無論她怎麼使勁，關行之跟腳上長了根似的，只緊緊地盯著她看，怎麼都拖不動。
不會是喝酒喝出毛病了吧？
張嫂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出聲：「關先生？」
關行之盯著張嫂看了整整兩分鐘，在張嫂喊了第八遍「關先生」的時候，他緩慢地抬頭，原來他回的，不是關家，是錦秀苑。
他嘴裡嘟囔著，怪代駕太不靠譜，他明明說的是關家的住址，怎麼就給他送到錦秀苑來了？
張嫂聽不清關行之打著舌頭說的話，見他還是杵著無動於衷，也只好在一旁候著。
天邊漸漸露白，兩個人就站在別墅的門口，微風吹來，帶起關行之身上的酒氣。
關行之腦子很清楚，他要回的是關家，不是錦秀苑，但是站在門口，他痴痴地望著，既不想踏進大門，又不想離去。
他就這般矛盾地站著，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張嫂弱弱地出聲：「關先生，林文先生告訴我，說小姐不回來了，是真的嗎？」
問完話的張嫂，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等到答案，她下意識抬頭，對上男人的目光，只見他直直地望著自己，流露出的光，兇狠極了。
張嫂打了個寒顫，本能地不敢再出聲。
她一個人在這棟房子里住了好幾個月，就算每天打掃一遍房子，也還是覺得很閑。這份工作，如同成了擺設，每個月的工資，卻沒有少她一分錢。
又是沉默的五分鐘。
張嫂揪著衣服，或許還是無法心安理得地拿著豐厚的工資，遲疑到現在，她決定問出口：「那我……」
不過說了兩個字，醉得連路都走不好的男人，忽然好像是酒醒了，十分清醒地丟下一句「隨便你」后，轉身就走。
張嫂沒法理解「隨便你」三個字的意思，這事，怎麼就隨便她了呢？
她看著關行之踉蹌不穩離去的背影，放心不下，追上去，卻被他一把甩開。
張嫂無奈，只能一邊跟著他，一邊撥通了林文的手機。
……
關行之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是毫無目趔趔趄趄行走的他，莫名心慌的不行。
是的，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左胸口上的某個位置，忽然重重的一沉，如同錦秀苑這棟房子一般，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甚至於，他都能聽見殘缺了這一塊，不斷透進來的風聲。
這種不安和焦躁的感覺，是近些天來最強烈的一次，好似丟了什麼，又想不出來是什麼。
……
林文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滿身頹然坐在路邊的關行之，還有旁邊站著一臉焦急而又擔憂的張嫂。
他疾步上前，還未走到他們身旁，就先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他蹙了下眉，止住腳步，喊了聲，「關總。」
關行之酒醒了，可他寧願自己還醉著，因為醉著，無論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可以有借口來掩飾。
他不知道心裡憋了什麼那麼難受，又不知道怎麼心口莫名其妙變得空蕩蕩的，他想找東西來發泄，可清醒下的他，非常理智地告訴自己，他不能這麼做。
大概是林文跟著他太久了，見他沒反應，下一句話，就一語中的他幾天來的鬱悶：「關總，您是知道程小姐退隱娛樂圈的事了？」
聽到聲音的關行之，仍舊沒什麼反應，約莫過了兩分鐘，他的睫毛抖了抖，像是剛明白過來一般，猛地抬頭望向他，聲音里有著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微顫，「你說什麼？」
「您不知道這件事？」林文奇怪地凝了下神，接著說，「昨天晚上徐正告訴我，程小姐撤銷了《玲瓏志》的一切宣傳活動，也拒絕了幾個找上門的品牌代言，打算去考研了，估摸著今早，她就該把手續都辦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