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路瑤垂下眼皮，視線輕輕落在一地的衛生巾上，沒回應他的話，彎身一包一包地撿起來。
才撿三包，身前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起來，程路瑤身子震了一下，手裡剛撿起來的東西又滾落到地上。
而抓著她的關行之，下巴綳著，雙眸緊緊盯著她的臉，但問出聲的語調，沒有一絲生氣的跡象，反而是她沒見過的那種柔和：「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以前的程路瑤，最期盼的就是關行之能待她溫和一點，可他現在軟的不像話的語調，卻讓她心裡無比忐忑，甚至有些害怕。
這些能是什麼？那麼大的字，他還不認識嗎？
她明白，他問的問題，絕對不是包裝上的文字，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可別的是什麼呢？程路瑤不知道，所以她也沒張嘴。
關行之就這麼望著她，足足有五分鐘之久，大概是他受夠了一聲不吭的她，將她一推，人就在房間里走動起來，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程路瑤訂的是普通標間，房間並不大，沒一會兒，她看到關行之抓過她放在床上的包，大力地扯開來，搜刮裡邊的東西。
他拿她的包做什麼？他想找什麼？
程路瑤腦子裡的問題越多，心裡就越害怕。
她的指尖，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莫名的心慌感，堵得她渾身難受。
直到見關行之從裡邊拽出了一張單子，程路瑤頓時瞳孔一收縮，心臟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動。
他怎麼知道她包里有這張單子的？他知道她懷孕了？他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程路瑤顧不上一大堆的問題，衝上前想拿迴流產單，但關行之的動作更快，他已經將單子展開來，而臉上的神情，隨著掀開紙張的一瞬，狠狠地扭曲了一下，本就頹廢而又疲憊的模樣，更是跌倒了谷底般的，沒有一絲生氣。
房間里，再一次陷入沉默，彷彿定格了一般，靜地一塌糊塗。不過這一次，時間來得更長久，氛圍也更詭異。
程路瑤沒有跟關行之說過懷孕的事，沒了孩子之後，她更是把這件事，當作秘密一樣不打算再提起。
但此刻關行之的反應，她猜的出來，懷孕的事情，他大概是知道的。
是他自己發現，還是誰告訴他的？她流產的事，他知道嗎？如果不知道，那麼現在看到了，他又會怎麼做？
程路瑤的腦子跟漿糊一樣一團糟，索性什麼都不去想不去猜測，要去拿迴流產單時，盯著上方文字不動的關行之，突然掀開眼皮，目光冰冷地射向她：「程路瑤，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心是什麼做的？這話什麼意思？
程路瑤仰著頭，不明所以地望向他，還未張口，就看到關行之咧了下嘴，低低地笑起來，短促的笑聲，聽的她毛骨悚然。
「為了錢，你還真是什麼都乾的出來啊！錢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你父親的債快還完了吧？你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你至於這麼沒人性嗎！」
關行之吼完這句話，又一次呵呵笑起來，他揚了揚手裡的流產單，帶著嘲諷的口氣，薄涼地開口：「幸好你把孩子拿掉了，要不然，我還怕你利用懷孕來要挾我，從我這兒再拿一筆錢！」
幸好她把孩子拿掉了，不然怕她利用懷孕要挾他？
程路瑤宛若被一把利劍刺中，大腦當機了好長時間，良久都沒有反應，就這麼怔怔的，傻傻的望著他，不斷將他說的那句話拆分合解，到最後終究是不願意相信她所聽到的。
為什麼在他眼裡，她始終是一個不折手段為了錢的人？
當初選擇和他在一起時，程路瑤承認，她是為了錢，可那時她是被逼到絕路了啊，除了接受他的錢，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她再想要錢，都不可能去拿孩子去做要挾！她都已經決定，寧願此生不再踏入S市，寧願不再與他相見，寧願背負不拍《玲瓏志》賠償違約金，也要把孩子生下來。怎麼在他眼裡，她就成了另一個沒人性的人了？
沒了孩子的她，比誰都痛苦，而關行之的話，無疑是在她傷口上殘忍的撒鹽！
虧她當初在醫院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還幻想過關行之會不會因為有了兩個人的孩子，對她的感情改觀。
沒想到，他居然覺得幸好拿掉了……
程路瑤的眼底，迅速染上一層霧氣，儘管如此，軟弱的她，第一次有足夠的膽量，敢帶著憤怒的眸子直視他，開口的聲音，也是有史以來的鏗鏘有力：「我沒有！我是因為……」
「沒有？」關行之的笑容更加愉悅了，可是那雙漂亮的眼眸，卻陰冷的駭人，「還不肯承認嗎？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好啊……」
程路瑤被他的話，愈發搞得迷糊，本能地要開口爭辯，她看到關行之前一秒還帶著笑意的眼神，剎那間變得凌厲無比，彷彿藏了箭一般，要將她活活戳出一個洞來。
她感覺到，有股滔天的怒氣，從他的體內逼出來，震煞得她一下收了聲。
忽然，程路瑤眼前一晃，一張卡片飛過來，硬生生砸在她的臉上。
然後，她聽到關行之薄涼的像是寒冬臘月里的冰般的話，一字一句地蹦了出來：「你告訴我，這又是什麼？」
被甩過來的卡片正中的程路瑤，左臉泛起刺刺的疼痛感，聽到關行之的話，她下意識地低頭去看，發現砸中她的，是一張銀丨行卡。
然而這張卡，卻不是她的。
她的大腦懵了片刻，還沒回過神，上方關行之諷刺的話，又傳來過來：「五百萬，還清賭債不說，還能剩下好大一筆錢吧，夠你下半輩子開銷，怪不得，你要躲起來，還要讓我給你自由了！」
五百萬？
程路瑤的記憶被這三個字一刺激，慢慢地湧現出來，這不是被董郝敏綁架的時候，她給的錢嗎？但她當時拒絕了啊，怎麼會在關行之手裡？
【作者題外話】：有點卡文，今天會多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