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的眼睛，爬上一層血絲，微微泛著紅，射出來的神情格外的低冷，透著幾分戾氣。

安娜平日里嬌縱慣了，此時也不知怎麼的，眼底閃過一絲慌張，整個人變得忐忑無比。

她眼珠子轉了轉，略有些不安地望向管家，然而管家不但沒幫她，還開口勸道：「安娜小姐，您確實過分了，跟秦小姐道歉吧。」

安娜自小到大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她咬著牙，嘴硬地將「對不起」三個字，生生轉成：「我偏不……」

後邊的「道歉」兩個字還沒出聲，安娜被一股大力一推，她的背就被抵在門框上，巨大的聲音響徹在安娜耳邊，背部傳來尖銳的疼痛，她整個人跟著狠狠地顫慄了一下，然後睜大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她的力氣，明明沒有那麼大的，但此刻她們之間力量的懸殊，竟讓她的心底升起了一絲怕意。

安娜目不轉睛地盯著秦暖看了良久，直至她開口說第三遍，「給，我，道，歉！」

簡短的四個字，在秦暖嘴裡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鋒利高傲的口氣，盛氣凌人的氣勢，安娜心底的那份忐忑愈發嚴重，渾噩的腦子根本沒法思考，只想要甩開捏著她不放的手。

要求了三遍道歉的秦暖，耐性被耗盡，眸子里的怒光更甚，氣憤所致，她激發了很大的潛能，卻也抵擋不住安娜長時間的掙脫，她只能抬起另一手去抓她的胳膊。

但在安娜眼裡，秦暖眸子里的寒光和揚手的動作，好似是她氣到極致，要揮手來扇她一巴掌。本該要躲避的她，身子彷彿被下了魔咒一樣，怎麼都動不了。

長這麼大，安娜從未被人打過，更沒被人敢這麼反抗過。她承認，她被這個女人嚇到了，後背的疼痛和心裡明顯的怕意，促使她求饒般的飛快說了句：「對不起！」

失控后脫口而出「對不起」三個字的安娜，眼睛里的驚恐還沒有完全散去，她像是看怪物的眼神一樣看著秦暖。染著懼意的心底，竟然有一種道完謙就得救了的解脫。

道過謙的她本能要去甩開拽著她胳膊的那隻手，卻發現秦暖沒有半點要鬆開的意思，反而拖著她不讓她離開。

安娜扭著身子，被耍弄的惱怒，一點一點地遮蓋住害怕和緊張，惱羞成怒地想罵出聲，一句輕飄飄的話，讓她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一千八。」

她一愣，沒反應過來話的意思，就又聽到一句暗含壓迫性的話，「化妝品的錢，總共一千八。」

化妝品的錢？

安娜的視線，緩慢地移到陽台的紙箱子上，她摔壞了兩樣化妝品，確實說過會賠錢的話。可那番話，只是一句玩笑話，她就是吃准秦暖不可能真的向她要錢，才故意摔壞她東西后，囂張的說會賠之類，故意讓她心塞而已。

結果心塞的人，卻是她自己！

道歉對安娜來說，已是極大的羞辱，再讓她賠錢，豈不是真的顏面掃地了嗎？她強大的自尊心，決不允許自己做出這種事！

但話是她自己親口說的，不給錢真的能挽回自尊？

安娜緊握著拳頭，有生以來第一次敗得如此徹底，她在賠與不賠中進退兩難，眼角閃爍著的餘光，掃到了秦暖腳邊的行李箱上。

對啊，這女人拿了行李就該永遠滾了，只要離開顧向席，她回國的第一步計劃不就順利達成了嗎？她的目的，只是把顧向席身邊的女人趕走，至於欠下的賬，以後有的是時間算！

這麼想著，安娜的底氣稍稍回來一些，她抓過手提包，點都沒點地抓過一把錢，想要甩在地上時，又硬生生地忍住，將錢遞了過去。

秦暖接過錢，飛快地清點一遍，從中抽出一張放在茶几上，沒了方才那般怒容的她，神情淡淡地說了句：「多一張，還你。」

不等安娜錯愕的眼神，她提上行李箱，頭也不回地拉開房門，走得急的緣故，差點撞進門外維持著開門姿勢的男人身上。

她整個人，忽地安靜了下來。

顧向席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在門外都聽到了什麼？

聽到她和安娜打架了？也聽到她凶神惡煞地逼著安娜道歉賠錢了？

隨著這些疑問，秦暖整個人變得有些窘迫，指尖情不自禁地抓緊了衣衫。

「向席……」看到顧向席的安娜，彷彿見到了救星，嘴巴一扁，委屈地哭起來，指著秦暖可憐兮兮地開了口，「你看我身上的傷，都是她打的……」

昨天在慈善晚宴上對秦暖說出那番話后，顧向席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她，至少短時間內，他們是不會見面的。

可卧室的門被打開，秦暖的臉，就毫無徵兆地撞進了他的眼帘。

就好像以前的日子裡，他回來的第一時間，總是上樓來看她，她會揚起淺淺的一抹笑，沖著他柔聲開口，「你回來啦。」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總能讓顧向席感受到家的溫暖和對回家的期盼。

但這次，秦暖遲遲沒有開口，也沒有對他微笑，起初顧向席以為是他太過於想她，出現了幻覺，直到安娜的聲音響起，他的眉間動了動，雙眸閃現出一抹凌厲，第一反應是去看秦暖身上有沒有受傷。

秦暖一身寬鬆的衣服，遮掩了身上大部分的肌膚，但脖子上和露出的手腕上，顯眼的紅腫刺得他呼吸一滯，冷冽的眼神里噴發出前所未有的憤怒火焰，直直射向了安娜，暴戾的聲音也跟著沒控制住的發了出來：「你竟然敢……」

他的「敢」字音沒發完，明顯察覺到身旁的女孩，身子輕微地顫了顫。

她細小的舉動，將顧向席的一絲理智拉回來，後邊的話，被他及時地噤了聲。

他不能說，萬一把氣話都說出來，就前功盡棄了……

秦暖感受到顧向席身上逼出的威壓，一股極其危險的寒意瞬間浸染她的全身，以至於他剛爆發出一句話，她的身子就跟著顫抖了起來。

【作者題外話】：今天有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