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進來的，是關行之，他停穩車子后出來，轉過身，便撞上了顧向席的眼睛。
關行之敏感的察覺到自己轉身的一剎那，顧向席身上有著絲絲的寒意滲透出來，望著自己的眸光，也迸發出蟄伏已久的危險殺氣。
一個眼神，他知道自己騙出秦暖，利用她去救程路瑤的事，顧向席已經一清二楚。他又一次動了他底線，傷害到他視如生命的人。
以顧向席的性子，即便是現在的場合，直接給他來一拳，亦或是要他的命，他完全可以做的出來。
但是顧向席只是投以一個眼神，就輕飄飄地移開目光，什麼都沒做，連一句質問的話都沒有，徑自離開了。
站在一旁的董郝敏將一切看在眼裡，她很享受這種操控著布局，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顧向席那記眼神已經很明顯，只要秦暖出了差池，他絕對會讓關行之嘗到千倍萬倍的代價！
董郝敏撫著精心描繪過的妝容，走到關行之跟前，見到他面色有些蒼白，關切地開口：「行之，昨晚沒睡好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關行之沒理會，像是躲避什麼傳染病似的，身子一晃，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從她身邊無情地掠過。
今天到場的雖是家族內的人，可是他們私下解除婚約的約定只有三人知道，在別人眼裡，他們就是一對未婚夫婦，也知道這麼多年，她愛慕著關行之。
所以關行之的冷漠，讓董郝敏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她的眸間閃出一絲陰冷，卻保持著端莊的姿態，跟過去道，「今天之後我們就再沒有關係了，你何必要給我擺臉色？就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嗎？再怎麼說，在別人眼裡，我們還是……」
「別讓付老久等。」關行之沖著身旁的林文說了句，琥珀色的眸子里，卻染上一絲厭惡，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對林文說，還是董郝敏說。
付老？哼，剛投靠付海清，他就已經開始賣力討好了？
董郝敏收住腳步，眉眼間有著一抹艷冷一閃而過。他真以為背叛顧向席，轉去倚靠付海清，就萬無一失了？
董郝敏的身旁，站著的女佣人不屑地望著關行之的背影，碎了一口：「小姐，您別放在心上，不過是個被家族賣掉的工具而已，也不想想要不是咱們，他們關家能過那麼多年好日子？」
「行了，別說了。」董郝敏面上恢復一貫的驕傲和高冷，仰著頭，邁著步子往裡走。
……
付宅內，為這次公開投票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七人在中式紅木長桌前落座后，投票正式開始。
「為了公平和公正性，此次投票全程透明，會有記者同步進行報道，沒問題吧？」付海清看似在徵求大家的意見，實則只將目光放在了顧向席身上。
陳諾看著幾十號的記者圍在客廳里，拿著攝像機和電腦，早做好十足準備，付海清問這話跟不問有什麼差別？就算有人不答應，他也會拿各種理由搪塞到答應為止吧？
陳諾往顧向席身旁靠過去，湊在他耳邊小聲道：「席哥，你可千萬別答應，怎麼說都要拖住。付海清這手段，他是要你在全世界人的眼皮底下將掌門人位置交出去，也就意味著，他要你在全世界人面前丟臉，徹底毀壞顧家的名聲！那麼未來我們再想跟他斗，幾乎就沒贏的可能性了！」
顧向席精緻耀眼的臉上，比平日的清冷還要再多出一分凌厲。他沒有去看陳諾，手指彈了下煙灰，乾脆利落地說了兩個字：「隨意。」
陳諾：「……」
他就知道！秦暖被綁架兩天，他怎麼可能坐懷不亂，隱忍到現在不發飆？他答應付海清的條件，陳諾可以視他為保全秦暖的無奈之舉，可是現在他連這種要求都答應，席哥不會是瘋了吧？
陳諾摸著鼻子，完全沒心思聽付海清道貌岸然地說著顧向席年紀輕不適合當掌門人，沒法勝任云云。
他無奈地掃過一眼在場坐著的人，蔣衛國從進來一刻起就板著臉，似乎在座的人都跟他有仇。而他和顧向席那點恩怨，殺了顧向席的心都有，更別說會投他一票。
鼻青臉腫的祝鑫明和心機頗深的董郝敏本身就是付海清那一邊的，剩下的關行之，如果他真的反水，那麼他們就是以二敵五，跟雞蛋碰石頭有什麼區別？
「假若在場半數以上不同意，將重新推選新的掌門人。沒問題的話，大家開始投票吧。」付海清話音落下，旁邊的傭人們給每人遞上一張摺疊的卡片和一支筆，放下后，她們很快就退到兩米開外。
圍觀的記者躍躍欲試，使勁想看看大家寫的內容，卻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
五分鐘后，每人填寫完畢，有位穿旗袍的傭人，用托盤托著一個透明箱子，將每人手上寫好的卡片收集好，然後抱起透明箱，在屋內不急不緩地走過一圈，確保記者們都能拍攝到，這才回到付海清身旁站好。
如果真的換了掌門人，不僅關係著哪家隕落哪家崛起，帝國的經濟也將是一番動蕩。記者們各個伸著脖子，不停地對箱子做特寫，也有人按捺不住地開始提問了。
「顧三爺，您為何會答應此次投票形式的選舉，是大家的一致決定還是您對自己能力的不認可？」
「顧家以三年時間打破付老十幾年的心血，近兩年也做的風生水起，為何會想承擔落台的風險？」
「既然您是掌門人，為什麼投票發起人是付老，主持人也是付老？」
「顧三爺，您有信心大家會站在您這一邊嗎？」
「……」
「大家安靜一下。」付海清站起身，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出聲，他盯著落地鍾，待時間跳到十點整，他點了下頭，開口：「唱票。」
……
秦暖躲在書房裡，心底里翻滾著的震驚情緒，久久不能平靜。她將冊子放回原位，打算出去時，外邊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
「多叫幾個人，把她看好了，千萬不要讓她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