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暖和身邊的男人，有很多次肌膚之親，兩人之間的觸碰，早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即便是他這般小小的舉動，她的心，還是緊張地加速跳動起來。

她垂著腦袋的緣故，視線的範圍只在腳下，全憑顧向席引路，讓她不撞到障礙物。

不知道是顧向席的熱量傳遞到她手上，再蔓延至全身，還是他的衣服在她身上，導致穿太多，沒走一會兒，秦暖渾身就熱的不行。

一路上，兩旁街道的商店統一播放著聖誕的歌，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

在一片歡快的音樂聲中，身旁的男人，不輕不重的說了句話：「那是四年前的六月二十五日……」

他這句話說的前言不搭后語，秦暖一時半會兒想不透他要說什麼，不解地「嗯？」了聲，忽地明白過來，他是想告訴她，關於四年前蔣婉晴的事？

她抬起頭，望著男人的側顏，這回肯定地出聲：「嗯。」

顧向席的視線微微下移，在暖黃的路燈下，她的五官格外的恬靜。她正望著他，白皙細緻的雙頰，還暈染著未消散開去的紅暈，看起來乖巧極了。

顧向席心間一軟，像是打翻了記憶的盒子，許多回憶接踵而來。

他將目光從她臉上挪開，眸光微閃，開口說起來，「在那天之前，蔣婉晴就在不斷的聯繫我，希望我一個月後參加她的生日宴會。因為我……」

他看了秦暖一眼，舔了下唇，接著說，「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就拒絕了她。直到六月二十五號那天，她照常的給我打電話，知道我不會接，她故意去偷了她爺爺，也就是蔣衛國的手機，給我撥了電話。我不知道是她，就接了。她說只要下個月去參加她的生日，保證接下來的時間不會煩我。」

「蔣婉晴很小的時候，父母出車禍身亡，她被蔣衛國帶大，身上多少會有點蔣衛國固執守舊的性格，做事很執拗。我怕她電話打個沒完，為了擺脫她，我告訴她再說，等考慮好了會讓鍾叔聯繫她。」

「六月二十五號出了很多事，那些畫面，我至今都能清晰的回憶。我再次接到蔣婉晴電話，是在當晚十點十四分。那時候出了一件更大的事，是我不得不去解決、寧願拿命去拼的事，所以我想都沒想地要去掛斷電話，結果不小心點成了接聽，蔣婉晴撕心裂肺的一聲救命，就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

「世上很多事就是這麼湊巧，可能人有時候真的就是天註定，老天爺不讓你改變，你就怎麼都改變不了。」

蔣婉晴瘋掉已成事實，秦暖知道顧向席沒能趕過去救她，但聽到他這句感嘆，她能體會到他心裡的難受。他不是喬言口中說的冷血殘忍之人，他不過是表面看上去冷冰冰，其實那顆心，是炙熱的。

「我知道她出事了，我卻無能為力。等我醒過來，已經是三天之後，什麼都晚了。我從V市趕到S市，蔣婉晴已經遇害。我是在她遇害后，第一個見過她的人。施暴的人很殘忍，也很謹慎，她被整整虐待了三天，可惜身上的證據已經全部被銷毀完了。當時她還有點意識，她求我，求我不要告訴她爺爺，什麼都不要說。」

「蔣家幫過我們，再者蔣婉晴當時那副模樣求我，我拒絕不了，所以我託人把她遇害的地點告訴蔣家后，就出國了。之後，蔣婉晴醒來變得精神不正常，嘴裡喊著我的名字，而那幾天她跟我聯繫又是最多的，蔣衛國自然而然把兇手認成我。但顧家不可能放任這個罪名在外，就借了世上一個不存在的人，幫我洗脫。」

「至於蔣婉晴為什麼求我不要說，我暗地裡調查過，才知道那天蔣衛國有個飯局，想帶她去學習見世面。她跟著蔣衛國去吃過飯，按照原定計劃就該回去了，好巧不巧，蔣衛國為了一樁生意，強拉著蔣婉晴留下。蔣衛國到底年紀大了，不勝酒量，沒多久就醉了，只剩下什麼都不懂的蔣婉晴。她就是在那晚，被飯局裡其中一個人帶走。而那個人，還是蔣衛國親手將他親孫女推過去的。」

秦暖聽得很安靜，沒有插一句話。

六月二十五號，那是她和顧向席發生矛盾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

成人禮后，她每天躲在房間里，不見任何人。直到高考前幾天，父親請了心理醫生，苦苦求著她從家裡出去，她才頂著意志力去參加了高考，接著，她又照常把自己關在家，誰也不見。

大概在六月二十號左右，在家跟父親談生意的一個製片注意到她，要她去演個角色，那時候秦暖在心理醫生的治療下，心態已經好多了。秦父想著法子讓她出門，當即就幫她答應了。

她記得，去試角色的那天，就是二十五號！

她的試鏡非常順利，在場的人都誇她有天分，那是兩個月來秦暖最開心的一天，不想，也是另一個花季少女隕落的一天。

無論誰發生蔣婉晴這樣的事，恐怕都承受不了打擊，何況蔣婉晴有蔣衛國身上的固執和守舊。有這兩樣性格的女孩，外表多弱，骨子裡一定有多烈，怪不得她無法面對，醒來就成了這副模樣。

顧向席當時確實想去救她的吧，可他又說，他在V市？

那天清晨顧向席離去后，秦暖就沒有再見過他，以為他早不在V市了，結果他不但在，還為了一件不得不去解決、寧願拿命去拼的事，昏迷了三天？

等了兩分鐘，看他不再接著說，秦暖才仰著頭輕聲問他，「那個時候，你要去解決什麼事？你說你醒來就是三天後，是因為你受傷了嗎？」

顧向席將她的手稍微握緊一些，迴避了第一個問題，點點頭，語氣依舊平靜，「槍傷。」

聽到槍傷兩個字，秦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腦子裡頓時想到電視里播放的驚險槍戰，忍不住著急而又關切地問了句：「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中搶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