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里，她看到在床前隨意用浴巾裹著，耀眼精美又帶著一抹妖冶的男人，正目光凌厲地盯著她，兩人觸碰到視線的一刻，他眸光猛地一沉，渾身溢出的巨大威壓，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般驟然壓下來，「程路瑤，你除了滿腦子的錢，還知道什麼？真夠賤的你！」

程路瑤整個人還僵在他殘忍暴戾的話里，一聲震耳欲聾的關門聲，將她狠狠地震醒過來，才發覺房裡的男人，已經離開了。

……

「我老婆孕吐厲害，吃的不多，還老吐，人瘦了一大圈……」

聽到這裡的顧向席，已經按捺不住想回家的衝動，他踢開身後的椅子站起來，來不及跟別人說句話，就快速轉身，離開了包廂。

這些日子他每日下班都是回家的，不需要申明鍾叔也知道，可是在他進到後座的一刻，還是強調了一句：「回家！」

過了幾秒，他又催促一聲，「快點。」

顧向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腦海里想的全是秦暖可能懷孕了，心裡的喜悅不單單是那種開心和激動，還夾雜著莫名的緊張。

想得多了，心底的緊張也變得多了，他明顯感覺，自己愈發的坐立難安起來。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窗外的風景，發現離開酒店不過兩條街，他蹙了下眉頭，抬手看錶，怎麼時間也才過了五分鐘？

顧向席越等越難受，語調強硬地出聲：「再快點！」

鍾叔莫名：「少爺，您回家有什麼急事嗎？」

當然有急事！秦暖可能……懷孕了啊！

但是他不能說，這件事除了醫生外，他希望最先知道的是他和秦暖兩個人。

顧向席不能解釋，所以只能重申：「你開快點。」

鍾叔呵呵笑兩聲：「又不是秦小姐要生孩子，您這麼著急緊張做什麼？」

顧向席一口氣噎在喉嚨里，想發又發不出，只能煩躁地說了句：「公司有急事，有份重要文件落在家裡！」

說完，他重新閉上眼睛，靠回到車背上。然而那顆焦熱的心，總是無法靜下來。在車子開到一半時，他掏出手機，打算給秦暖撥個電話。

號碼按好了，顧向席瞄一眼前邊的人，又退出去，切換成簡訊：「在做什麼？」

隔了兩分鐘，他的手機收到回信：「看電視。」

「看什麼節目？」

「你昨晚問過的那部仙俠劇。」

「晚飯吃過了？」

「吃了。」

兩人聊天的內容，很枯燥，也很單調，可是顧向席的心，卻安定許多。

他盯著手機，簡訊的最後一條，是他發出去的，「最近又拍廣告又上學，累不累？」

等待了五分鐘，秦暖沒有回復，他望了眼窗外，已經快到家了，便將手機收好。

待車子進到別墅區，顧向席的手已經摸到車門把手，等開進鐵藝門，車子剛停穩，他一把打開車門，就大步流星地進了裡邊。

他下意識的，眼睛先落到客廳的沙發上，見電視關著，沙發上的人也不見了，他開口問了句：「小姐呢？」

在客廳忙活的一個傭人聽到了，回身先問了好，才說：「小姐說頭暈，上樓去了，管家在給小姐找葯，等會就給小姐送去。」

顧向席雖沒經驗但也知道，懷孕期間是不能亂吃藥的，也不知道管家給她找什麼葯，頓時火氣上來，罵了句：「還沒看醫生，誰讓你們給她亂吃藥！」

傭人被他罵的一愣一愣的，這時候管家拿著葯出來了，正好聽到顧向席的話，解釋說：「小姐胃疼又犯了，我給她拿胃藥呢。」

顧向席眉頭一蹙，「又？」

管家點頭：「是啊，好長時間了，從上個月開始，每隔幾天就痛一次，胃口也不好……」

胃疼，隔幾天痛一次，胃口不好……

這些字眼，刺得顧向席發起慌來，一路上的喜悅和激動，剎那間全轉變成擔憂和心疼。他沒聽完，就火急火燎地衝到樓上去。

推開卧室的門，顧向席嘴裡喊的「秦」字音才到一半，發現裡邊空蕩蕩的，後邊的話就沒喊出來。

不是說她不舒服上樓休息嗎？怎麼人不在？

顧向席下意識地想去其他地方找，剛轉過身，就聽見洗手間里傳來一道流水聲。

原來是在洗手間啊……

他鬆口氣，走進屋內，伸手解開領帶，將衣服脫下扔在沙發上，然後想坐在外邊等她出來，結果就聽到水聲中，還夾雜著一陣陣的嘔吐聲。

顧向席才放下的心被猛地一提，想都沒想地推開洗手間門，一眼看到站在洗手台前，臉色蒼白的秦暖。

她注意到了他的突然闖入，側過頭視線還沒來得及放在他身上，又趴在洗手盆前嘔吐起來。

「沒事吧？」顧向席大跨一步上前，扶住她的身體，才發現她應該早就站不住了，在他觸碰到一刻，她身子一軟，靠在他懷裡。

顧向席支撐著她，因為認定她這是孕吐，本能地不去觸碰到她的肚子，一手護著她不摔倒，一手撫著她的後背，急切關心地開口，「怎麼嚴重成這樣？吐多久了？」

說完，他驀地想起簡訊發出最後一條，秦暖就再沒有回，時間距離到現在，也該有十五分鐘了。

這麼吐下去不是辦法，而且管家說她胃病反覆犯……

「我現在送你去醫院。」顧向席從兜里摸手機，兜里空空的，想起進屋時，他已經把錢包和手機拿出來擱在茶几上了。

聽到要去醫院，秦暖整個人有些緊張起來，想對他說「不用了」，結果話還沒出口，她胃裡一陣抽搐，對著洗手盆又是一口酸水吐出來。

連著吐了幾分鐘，實在吐不出東西了，她沒來得及漱口，就先說了句：「不用去醫院。」

「怎麼不用？吐得這麼嚴重，身子垮了怎麼辦？」顧向席幫著她洗了臉，又等她漱完口，將她抱出去，放到床上，走到茶几旁拿了手機，準備打電話。

秦暖知道他要打給陳諾，顧不上身體不舒服，從床上爬起來，將他放在耳邊的手機奪過來，點了掛斷，然後搖頭說：「我沒事，不需要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