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喝酒呢，怎麼就醉了？

她不可能會在今天打他電話，還打了十二個……

不可能的……

顧向席越是不敢相信，氣息也就跟著越不穩了起來。他的指尖抖地厲害，以至於在賬單上落筆簽自己的名字時，差點寫錯了字。

他緊緊地盯著手機屏幕，看地時間太久，屏幕自動暗了下去，正要重新解鎖，收好賬單的服務員，將小票和卡遞了過去。

顧向席蹙了下眉頭，隨手拿過卡和小票塞進兜里，視線再次落到手機上，發現還未來得及解鎖的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他的心臟，猛地跳動兩下，怕被掛斷似的，飛快地接起電話。

「你在哪兒？」

兩人幾乎是同時問出口。

顧向席壓抑著激動和慌亂的情緒，在問出第二遍「你在哪兒」時，他明顯感覺到，語調已經變了音。

酒店工作人員說顧向席這些天不會住在酒店的時候，秦暖就回到了房間里。但這一個下午，她心不在焉的，好幾次費玲喊她，她都沒聽到。

晚上十點鐘，秦暖吃過葯坐在沙發上，邊上是費玲敲打著電腦的啪啪聲，跟著有節奏的聲響，她又一次走了神。

她的神思，是被一通電話拉回來的，手機放在玻璃茶几上，震動起來聲音特別大，響的秦暖顫了兩顫，連來電的名字都沒看，便將電話接了起來。

對方說話有些口齒不清，像是喝了酒，「席哥……他跑出去喝酒，可能今晚要醉在外頭了，你……能不能聯繫到他？」

掛斷電話后，秦暖的腦海里有許多疑問，比如說顧向席明明在H市，為什麼不住在酒店？比如說他為什麼要跑出去喝酒，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握著手機，抬眼去看洗手間的房門，幾分鐘前費玲進去洗澡，現在房間里就她一個人……

猶豫之下，秦暖決定不告訴費玲，不然她一定會阻止她出門，為了不讓費玲擔心，出酒店前，她跟前台打了招呼，要是有人找，就說她有事外出，很快回來。

連著給顧向席打了好幾個電話，能通，卻沒人接。

他不會已經喝醉了吧？秦暖心底泛起了一抹擔憂。可是H市那麼大，該去哪兒找他？

可能實在是沒招了，她拿著手機百度，H市喝酒的地方。

頁面跳出的第一條，有人熱情的推薦酒吧一條街。秦暖不確定他會不會真在這個地方，但又沒有其他選擇。

攔了一輛出租報了酒吧一條街后，她開始每隔五分鐘給顧向席打一次電話，就算是碰運氣也好，等他醉酒有意識了，或許能接電話。

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打，秦暖不知道打了多少個，打到後來就愈發的心急，直到有個電話被接起，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問出聲：「你在哪兒？」

她聽到，在她問出聲的同時，顧向席也問了相同的話。

他的聲音很清醒，不像是在喝酒的樣子，可是沒喝醉，為什麼不接電話呢？

秦暖還未開口，就聽到對面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在哪兒？」

她的思緒還沒有完全抽離出來，下意識地跟著顧向席的話，將頭轉向了窗外，看到廣場上的人工湖，便報了自己的位置。

幾乎是她說出地點的一瞬，顧向席的聲音就急切地傳來，「你在那裡等我。」

顧向席掛斷電話后，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三十六分，距離零點，只剩二十幾分鐘，可是到人工湖，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他跳上車，一腳油門踩到底，轉著方向盤，車子便飆了出去。

出了酒吧一條街，路上幾乎沒有汽車和行人，顧向席開的更快了，他盯著前邊的路，出聲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抖：「愛哭鬼，等我。」

……

人工湖很大，繞著走一圈也得花費一個小時。秦暖怕顧向席來了找不到自己，特地用微信給他發了一個定位。

發完后，她就坐在階梯上，捧著手機，靜靜的等著。

二十分鐘后，秦暖看到一輛黑色汽車急駛而來，車子開的很快，衝到距離她還有五十米左右，一個緊急剎車，輪胎劃過地面，發出一串刺耳的噪音。

接著，她看到車門被一把推開，一道修長俊逸的身影，就生生闖入她的眼帘。

顧向席走的很急，不時地望一眼手裡的手機屏幕。

還有四分鐘。

他心底默念著數字，快步走到女孩兒的身前，開了口：「你……」

再一次的，兩人同時出聲。

但這次，顧向席沒有像電話里那麼爽快，嘴邊的話一頓，他沒有搶先說，直直地看了秦暖幾秒鐘，將手機塞進兜里。

他的動作幅度不大，卻在將手伸出的同時，扯出了一張紙條。顧向席看出是酒吧里隨手拿過塞兜里的小票，也就沒在意，彎腰打算去撿。

就在他剛伸出手，有個嬌小的身影比他更快一步彎身，將小票撿了起來。

秦暖只是單純的想幫顧向席撿東西，卻在拿手上的一刻，看到了紙條上方的「暖陽酒吧」。

這是消費小票，他真的去喝酒了？

她雙手一滯，沒有將小票還回去，而是捋平了，盯著上方的消費記錄看起來。

這麼多酒……

怪不得陳諾說，他打算喝到天亮，喝到一醉不醒。

他的心情是有多不好，才想要跑到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把自己灌醉？

她捏著小票的手指有些發緊，唇角動了動，第一個字還沒出聲，就聽到對面的男人先開了口，「這是陳諾喝的，我幫他結賬，小票被順帶過來了。」

秦暖眨巴了一下眼睛，陳諾說顧向席出去買醉，顧向席又說酒是陳諾喝的……

他們兩個人，瓶子里賣的什麼葯？

她愣了幾秒鐘，帶著一臉的不解和茫然反問出聲：「陳諾喝的？可是他聯繫我……」

「嗯，他喝的。」顧向席沉靜的臉上，沒有半點破綻，說出的話平緩而沉穩，「他心情不好喝醉了，打電話盡說些胡話，你沒聽出他醉了嗎？」

秦暖當然聽出來了，但當時她根本沒有多想……

原來是陳諾喝酒，不是顧向席啊……

那麼，顧向席也沒有心情不好嘍？

秦暖覺得緊張到現在的心情，漸漸地鬆緩下來，在她還沉浸在這場烏龍事件，耳邊又傳來一道溫雅柔情的嗓音：「秦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