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這樣的舉動，顧向席泛起了一絲無奈的嘲諷，跟他一起過去就這麼害怕？
顧向席看了小會，掀下眼帘，遮掩住了眼底的黯然。
他本該想到會是這樣的，可心底的悲傷，還是抑制不住地湧出來。但她要真的不想，他也不會強求。
穩住心底的波動，顧向席抬起頭，容色平靜的夾了菜放進碗里，想著怎麼好好說話，告訴她不一起也行，就聽到秦暖極小聲地「哦」了一聲。
她是在跟他說話，還是無意識地發出聲音？
顧向席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百思不得其解時，秦暖將筷子擱在桌上，揚起臉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然後小心翼翼地出聲：「下周三學校課滿，我六點才能到家。」
不是他聽錯了，是她真的在跟他說話啊！
顧向席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有著一抹驚喜一閃而過，下一步很快就優雅地將菜放進嘴裡，細細地咀嚼，故作鎮定地拉著長腔「嗯」了一聲，放下筷子，起身語調淡淡地來了句，「知道了。」
一直等到傳來顧向席上樓的聲音，秦暖才鬆了口氣，動了動手指，伸過筷子，又夾了塊土豆，塞進嘴裡。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生怕答錯了，就會惹惱他。
答案無非是好或者不好，她愣是想了那麼久，才給出結果。
她順著他的意思選擇了好，說的很輕很輕，輕到她自己都快要聽不見。說完了，她馬上去觀察顧向席的臉色，見他沒有動怒的跡象，才補足了後半句話。
……
周三上完課，幾乎是在鈴聲響起的同時，秦暖帶上包往外頭沖。
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她用手機叫了車，司機早在門口等著了。
到達顧宅是五點五十分，顧向席已經站在客廳里，悠閑地玩著手機。
其實在很遠，秦暖就看到他了。
那張本就精緻絕倫的臉，配上一身款式低調又透著奢華的正裝，站在門外看過來的時候，那扇門，簡直像是給他套上了一個畫框，美的不像話。
秦暖當然不敢讓他多等，上樓拿了昨晚提前準備好的禮服鞋子和化妝包，塞進袋子里，就匆匆下來。
她跑下來還有些氣喘，深呼了兩口氣，說：「可以了。」
她下樓的一刻，顧向席就在盯著她瞧了，在她說完話后，他的眉心蹙了起來，看她的目光也變得深沉許多。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扮，秦暖猜到他一定是奇怪她要穿著牛仔褲去參加晚宴，就舉著袋子說：「到了那邊，我再換。」
隨著她的話落下，秦暖看到，顧向席唇瓣緊抿了一下，卻沒說話。
細小的動作，她能察覺出來他在不高興，捏著袋子的手驀地收緊，小聲地解釋起來：「我是怕晚了，可以先過去，我再化妝換衣服……」
「現在去化妝，換衣服。」顧向席打斷她的話，徑自坐到了沙發上。
秦暖是怕她耽擱時間，讓顧向席遲到，惹他不高興，才要去晚宴上再化妝換衣服的。可他的口吻里，不但沒生氣，聽起來還很有耐心。
後邊的話，秦暖咽了下去，沒說。
上樓之後，她急急忙忙的開始化起妝來，為了節省時間，她只化了一個很簡單素凈的妝容，頭髮也沒編，自然地披散著。
怕頭髮看起來散亂，她找了個夾子固定了一邊，然後拿出禮服穿上，換上高跟鞋。
六點半，秦暖再次下樓。
顧向席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半分鐘，見她確實都弄完了，滿意地站起身，出門。
鍾叔早就站在門口候著，看他們出來了，立刻打開了車門。
秦暖說了句「謝謝」，彎身進去。
等顧向席也坐進去了，鍾叔繞過車頭，上車，發動車子。
現在還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
秦暖怕遲到，不免有些緊張。她倒不是怕自己晚了會怎麼樣，而是害怕因為她的緣故，耽誤了顧向席的時間，讓他不高興。
一路上車子里沒有人發出交談，過分的安靜，讓秦暖不安情緒愈發的重。
她小心地抬眸，偷偷去看邊上的顧向席，本以為會對上凶神惡煞的臉，結果發現他靠著車背，閉著眼睛神情平淡，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累地睡著了。
昨晚秦暖很早就睡了，要不是早上看到房裡有件西裝，都不清楚顧向席究竟有沒有回來過。
不過他的作息，向來是半夜才睡，凌晨五點就起，睡眠時間非常的少，但他的精神，從沒差過。
應該說，不論什麼時候，都這麼的耀眼。
秦暖盯著後視鏡看了好久，見顧向席始終沒睜眼，姿勢也沒動過，才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
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她眨了下眼睛，轉過頭，望向了車窗外不斷往後退的風景。
……
昨晚顧向席忙得近乎一夜沒休息，但此時並沒有真正睡著，起先他只想眯著眼睛休息會兒，察覺到秦暖盯著他看之後，索性假裝睡過去了。
假寐了一陣，他盤算著應該已經快到了，為了讓假睡看起來更真實些，他故意發出睡醒的聲音，晃了下頭，才慢慢掀開眼皮，用眼角打量起望著窗外發獃的秦暖。
她穿著一條黑色的長裙，右邊的頭髮撩到耳後，被隱形夾子固定住，露出乾淨白皙的脖頸，還有漂亮小巧的耳朵。
看得久了，顧向席覺得嘴巴有點乾乾的，他將手伸進口袋，掏出煙和打火機，半開下窗戶，點起抽著。
他吸著煙，眼角的視線在她身上沒移開過。
直到快要到目的地，他注意到她的睫毛顫了顫，似是要轉過頭。
他平靜地轉了下眼珠子，自然地將目光移到了她裙角。
裙子末端，粘著一根很短的小羽毛。
白色的小羽毛，在黑色的裙子上很顯眼。
顧向席沒多想，順勢抬起手，想拿掉那片羽毛。
認真看窗外建築的秦暖，只覺得有雙手朝她伸了過來，心驚了一下，本能地要躲，發現在車裡根本躲不掉，就順著那雙手，看到了裙子邊上的羽毛，她更快一步，提起裙子，拿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