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借著月亮的光亮，他把注意力轉移到陽台上的植物上，它們被打理的很好，幾株叫不上名的花，開了，在空氣里散著醉人的芳香。
他不會做這些，也不懂怎麼照料，將它們從花園帶上來的，只有她。
花園裡，種著許多花草，有專門的人在照料著，可他覺得，誰也沒有陽台上的幾株植物打理的好。
對著這些盛開的花兒，他的嘴角，緩緩上揚。
當秦暖告訴他，徐正打電話讓她去試鏡的時候，他聽得出來，她在高興。
所以，他比她還高興。
整整三年沒有發自內心笑過的他，對著鏡子，無聲的笑了很久。
他不敢開口說話，生怕一說就泄漏了笑意，他就磨磨蹭蹭地，在洗手間里刷完牙，卻忘了把嘴邊的泡沫擦乾淨，就走了出去。
她開心，而比她更開心的顧向席，不敢把這份心情說出來。
就像是他逼著唐昕盈把張導的電影角色還回去，不允許唐昕盈干預。
就像是《女官》電視劇，他要把女一號的位置留給她，明明直接簽合同就成的事情，他為了讓她實至名歸，耗著心思安排她去試鏡。又怕她對上次的事情還有陰影，不相信徐正是導演，順便把關行之也拽上了。
就像是受到唐昕盈指使的白敏，他幫她教訓他……
一切的一切，他埋藏在心裡，不敢去說。深怕說了，秦暖就會覺得欠他什麼，想辦法來還。或者，直截了當的拒絕他。
不管多壓抑著這些情緒，他還是回到冷沉的模樣，靜淡地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看似無所謂的他，其實心底比誰都在乎。就是因為太在乎了，他才寧願維持著互相折磨的關係，不敢負手一博。
在陽台將近站了一小時，顧向席放輕腳步回到房間里，看到床上的人，嚴實地裹著被子，只露著一頭黑色的長發。
他輕蹙了下眉，過去將被子小心的拉下來。她已經睡熟了，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黑暗中，顧向席順勢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地碰上了她的面頰，怕吵醒她又快速地收回來。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柔情中，又有著淡淡的哀傷溢了出來。
你知道嗎？我回來了，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孤軍戰鬥了。
這場戰役，由我來幫你打。
我願為你搖旗吶喊，願為你馳騁疆場，也願為你，血濺四方！
就如跟唐昕盈說的那樣，只要你想要的東西，我通通會幫你得到！
除了不願放手這一個條件，即使遍體鱗傷，即使滿身鮮血，我都在所不惜。
……
原以為，女一號的角色，一定會有很多明星過來試鏡，結果來了之後，坐在走廊里的，只有秦暖和費玲兩個人。
十點准，有人來通知她們，說導演和關總都到了，要秦暖進去。
試鏡棚里，除了徐導和關行之，還有三個人。
秦暖做完自我介紹，就按照他們的要求表演起來。
對於演戲，她有足夠的信心和能力，不然也不會在她出演幾個小角色之後，立馬有好幾本劇本接踵而來，甚至連當時的大製作《後宮》劇組，也邀請她當女主角。
現在的短短五分鐘表演，她更是傾注了一切，誓必做到最好。
表演完了，她收起入戲的情緒，小心地掃了一眼對面的五個人。
在看到受演技感染的神情時，她悄悄松下一口氣。
最先回過神的，是關行之，他鼓著掌，漂亮的桃花眼眯到一塊兒，「恭喜啊，徐導，找到這麼一位優秀的女主角，不枉你試鏡那麼久。」
找到這麼一位優秀的女主角？
秦暖心裡驚訝了一下，他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剛剛的表演，就已經定下了？會不會太草率？
不過她記得徐正說過，拍板的人是他。她沒說話，望向徐正。
徐正還在發怔，在關行之的聲音落下之後，緩緩地點了下頭，像是在回味。
隔了兩分鐘，他開口說：「確實不錯，想不到他說的是真的，還真讓我眼前一亮。」
得到讚許，秦暖淺淺笑了一下，注意力卻放在了他的那句「他說的是真的」這句話上。
他說的，是誰說？
「既然徐導跟我都很滿意，我還有一位貴客，接下來的事宜，我就不參與了。」關行之說完，站起身，先行離開。
聽到接下來的事宜，秦暖的思緒，從「他說的是真的」這句話上回過神來，將視線再次投向了徐正。
徐正沒有讓她多等，跟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之後，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跟著他，秦暖跟費玲兩人到了一間辦公室里。
徐正坐下后，沒有多聊，拿出一份合同遞給她，「秦小姐，這是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有疑問，可以跟我說。」
秦暖沒想到「接下來的事宜」指的是直接的讓她簽合同，愣了兩秒，才道過謝，接過來認真看起來。看完了，再交給費玲。
其實徐正的劇，秦暖早就試過鏡的，其中一部電影，是去年年初上映，打破票房記錄的劇情片。
可惜，這部劇，在她出事之後，落入了唐昕盈的手裡。
過了半會，費玲也將合同看完了，對她輕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問題。秦暖拿著筆，當即簽了字。
從徐正的辦公室出來，秦暖心情久久未能平靜，沒想到只過來試鏡，竟然將合同也簽了。
不僅如此，她在合同上看到的片酬，高的離譜，遠遠超過一個新人的範疇。
就好像一個幸運之神，突然降臨到了她的身上。
「真想不到能這麼順利。」不止是秦暖，費玲也帶著詫異，進了電梯，才感嘆出聲。
「是啊。」秦暖點著頭，笑起來，「做夢一樣。」
想想兩年前，她躺在醫院裡，費玲找到她的時候，她一無所有，別說想要拍戲，連回到這個圈子都困難。
如今真的跟做夢似的，試鏡、簽合同，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全部落成。
費玲也難得笑了一聲，說了聲：「嗯。」
兩人相視笑著，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笑容驟然消失。
